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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实存在

那日收到路简的短信“爸爸临时叫回家吃饭,路上手机没电了,只够发信息的,没带充电器,等回家里立马给你打电话,记得乖乖等我。”

这四天好漫长好漫长啊,漫长到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遇见过路简这个人,他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路简,我不想要乖乖等你,我就想你在身边,你再不回来,我没有办法忍住不去胡思乱想啦。”井愫的煎熬不仅仅是漫长的时间带来的不安,更多是内心的自卑。

刘军:“小五,走,买饭去。”

“哦,好”井愫解下跆拳道的腰带,将道服一脱往门口走。

“裤子不换吗?”

“懒得换,就这样吧。”

刘军骑着电动车载着井愫:“你这两天心情挺好呀。”

“没有啊”

“没有,那你笑的褶子都出来了,笑这么开心干嘛?”

“什么呀。”井愫觉得刘军问的奇怪,却也回答不上来。

“皮笑肉不笑。”

井愫突然心里一沉,挤在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挂不住了,死死的往下沉:“风太大,听不清。”

井愫庆幸在风中,只要撑大眼睛,冒出来的水一下就被风干了,路过那条大学路上的美食街,大嘴巴门口成群结队站着许多人,一路上都是青春活泼的样子,轻快的步伐,阳光的笑脸,爽朗的声音。

“下车”

“哦”10元随便吃门口的电动车停满满的,井愫往店里走去。

“啊,小井,要稍微等一下,粉蒸肉刚打完了,下一锅马上就好。”

刘军客气地回答着收银台前的老板娘:“好,那我们两个门口等一下,好了进来拿。”

“诶,你们等一下,马上好,叫你们。”

这一路上停着许多车,都是校外人员冲着美食来得,蹭大学生的美食。

“小五”

“啊,怎么了”

“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哦,嗯”

“哦~嗯~?”

井愫稀松平常笑嘻嘻地回:“没什么大事,来例假了身体不舒服,心情烦不好。”

“看样子事情挺大的,都要用撒谎来掩盖了。”

“咋地,要当师兄大侦探吗?”

“怕你魔怔了才问你的。”

“哪儿就魔了。”

“你这么高冷的一个人,这两天笑的脸都皱了。”

“那开心不是好事么。”

“你那叫开心呀。”

“啊,说不过你。”

“你那就装吧你,你要不是怕自己脸上表情挂不住,能笑那么用力么。”

“我笑开心也不行啊。”

“你多高冷啊你,别装了,好好说。”

“真没有。”

“从小到大你都不爱笑,要不真开心的时候大笑,要不就意思意思笑笑,不然就是要哭了笑笑,哪有你这么成天成天的笑,事情都没有的,光顾着笑了。”

“小井,小刘,盒饭都好了。”老板娘提着两大袋餐盒出来。

井愫赶紧接过老板娘手上的袋子,转身低头往电动车走去:“谢谢老板娘。”

刘军跟着老板娘进去付钱,井愫赶紧抹去眼眶里的泪水,掏出手机翻遍了消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QQ,又放回了兜里。

“走吧,订了明天吃糖醋里脊。”

“不吃大嘴巴么。”

“想吃就换大嘴巴让老板娘后订菜。”

“不用,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吃炒饭,还是喜欢吃盒饭多一点。”

“因为盒饭有肉。”

害怕失落的表情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努力保持激情,心里却更失落,无力,慌乱。每天带着飘忽不定的思绪工作,感觉一切都在变得不真实:“放饭啦,放饭啦,放呀放呀放饭啦。”

“你要不要再来两声‘哦~噜噜,哦~噜噜’。”宋一用食指勾引狗狗的样子对井愫说。

井愫举起盒饭在宋一眼前晃晃:“来,汪汪汪,汪汪汪,咗,咗,咗。”

宋一冲到井愫身边就是给她一脚:“狗子,这么狂。”

井愫穿着鞋子怕脏了宋一的道服,看在他是赤脚踹她的份上就算了:“狗子何必难为狗子。”

范鑫凑上来说笑:“昨天欠本汪的大排呢?”

宋一拿筷子敲敲他头:“你汪被禁肉三天。”

“Way , tell me way ?”

“No way .”

“Give me a door .”

“All door close .”

“你们两个蠢汪,还有小朋友在呢,不要教坏祖国的鲜嫩花骨朵。”井愫看到没被家长接走的两位小朋友:“你们家长还来接你们吗?”

“嗯嗯,待会他爸爸会来接我们的,我们一起回家。”

“好,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

“不用,谢谢姐姐。”

井愫赶紧去前台的柜子里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分给两位小朋友:“训练了一上午肯定很饿了,坐在那边休息一下,吃个苹果吧。”

“谢谢井教练”

“乖”

“我的天哪,我竟然从井愫的眼神中看到了母爱的光辉,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烈,亮瞎我眼了吗?”宋一站在那里吃着盒饭打量井愫。

“没骨头给你啃怎么的,话这么多。”

刘军注意到井愫情绪的变化,虽然知道她的笑意是假的,好歹这两天是笑着的,现在明明大家在互相逗趣,往常只有打闹更激烈的,她的脸上却有厌烦之意:“快吃饭吃饭,吃完了搞卫生,明天井愫和范鑫休息,不能让他们俩逃之夭夭,趁今天大家都在,把卫生搞了。”

下了班,离开武馆,井愫是真的感觉到累了,到家便直接在沙发上倒下,沉重的眼皮带来的困意,枕着抱枕眯了一会。

手机一直没充电,路简这几天在父亲身边,心里除了对父亲和哥哥的生死思考,其余的空间全都被井愫填满,手握方向盘的力量越来越紧。回来的路上下了很大的雨,耳边却是无声的,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无论做多少的准备都不能减轻痛苦一份,对未来没法设想,更不敢想象,再怎么努力做最好的假设,依然安慰不了自己,从骨子里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

小眯了一会,眼角钻出了一滴泪,井愫用手指尖抹去它,看着空荡荡的家,没有开灯,昏暗寂静,只有檐廊下雨滴的刷刷的声音。井愫起身上楼冲澡,趁着窗外阴暗的天色上楼梯,全身无力,散漫地任凭花洒淋在身上,好想像个战士一样,扛着雨,直直走到海边,把有的,没得,经历过的,记忆中的统统都丢进海里,把自己也丢进海里,这个澡越洗越冷,关掉水才想起来忘记拿换的衣服了,裹着浴巾道房间找睡衣,又发现,这么多天没洗衣服,睡衣也都在洗衣篓里冒进冒出了,打开衣柜随手捡了件宽松的T恤套上,大概热胀冷缩的原因,手指干干的缩着,皮肤发紫,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井愫觉得好冷,下意识打开房间灯看看是不是门窗没有关好,目光看到床上的时候,猛地心里一阵抽搐,立马把灯关了,下楼去热一杯牛奶喝。

开到海山的岔路口,看着车灯照射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又打了方向盘往山腰开去。回到家熄火后,车库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亮光,伸手不见五指,路简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以自己的能力远不能坚决眼前的事,所有的假设都无法成立,父亲无法全身而退,哥哥不会放任帮里不管不顾,不可能像古代那样,找一片地,建一屋,一家人自给自足就好,远离世俗纷扰,没有世外桃源,没有时光穿梭。

不知不觉的过了很久,肚子有些饿的叫了,这几天都没有吃过饱饭,饿瘦了两圈,整个胃里空的,路简拿着手机下车,摸着墙走到大厅,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要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靠近厨房,路简再次想起井愫,指尖触摸在冰凉的餐桌上,对自己曾经的那些妄想感到可笑,落地窗隔离了外面寒凉冰冷的大雨,窗前有一个可爱的身影在研究落地窗的转动方向,路简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坐到电脑前面给手机充电,打开电脑,看到了好多条井愫发过来的消息。

回家时,路简并没有查看井愫的消息,没有勇气,中间只让他人发送编辑好的信息,也不做查看,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无知的状态,才让自己能在别墅的这段时间里,保持冷静不冲动。

“你到家了没”

“怎么还不回我”

“手机竟然不在服务区”

“你那个破山腰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好吧,那我先睡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井愫很早就发消息问“起床了没”

依旧没回复,井愫打了一通电话,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手机坏了怎么的?”

“我出武馆了,去找你啊。”当井愫到路简家时,所有的门窗都同她们一起出门时关好的一样,却独独不见路简的踪影,极度担心,在门口转悠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甚至担心人是不是掉进海里了,跑到围栏边往露台下的礁石张望,又骂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一定不会这样,他一定有事出门了,或者回学校了。帮路简关上铁门后失落的回到自己家,漫无目的的走在屋子里,最后在拔步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路简看完电脑里的QQ信息,用力的按手机开机键想打电话,却电量还不足以开机,整个人冲去开车,心狂乱的跳着,不顾****,不顾雨天路滑,猛踩油门到她家门口,屋子里都没有亮灯。

井愫喝着牛奶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字研究路简的回信,那短短的一句话,这几天既陪伴了自己的思念,却又深深地往记忆里刺,说到底,两人莫名其妙的喜欢,莫名其妙的在一起,没有理所应当的过程,没有充分的信息公开了解,没有任何人的见证,它可以随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不为人所知。

路简在车上犹豫了很久,内心的狂热让他如坐针毡,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下车淋着雨去按门铃。

井愫惊诧地从凳子上跳起,往窗外看到了铁门外的他,立马放下杯子,刚跑下楼,又折回到楼梯想回房穿裤子,可是......不,等不及了,想见他,想拥抱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实实在在感受他的温度,想证明他真实的存在,眼泪从眼眶涌出的那瞬间,什么也不想直接冲出大门,身上就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袖T恤,衣服刚好遮到大腿,她也不顾雨有多大,从家里光着脚出来开院子门。路简撇见她脚背上大片的淤青满脸怜惜的看着她红红的眼,拉开铁门的那一刹那,井愫看到他深沉红肿的眼光时心震了一下,那片刻,两双相似的眼睛把自己给怔住了。路简一把拉过井愫紧紧抱进怀里差点折弯了她的腰身。

井愫身上的寒意从手掌传到路简的后背,怕她光着脚丫子要着凉感冒,便快速的蹲下把她像孩子一样熊抱了起来,走进屋子。两个贴近的胸膛彼此都不知道那强烈的心跳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让她不知所措便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脸颊触碰到他的肩膀,两个人都不自觉的笑了。

“竟然不撑把伞,害我都淋湿了呢”挽着他的脖子井愫抱怨他。

“就想快点见到你”把她放在沙发上摸着她受伤的脚背问她“疼吗?”

井愫瘪着小嘴说:“拜托早就习惯了好么。”

“疼不疼和习不习惯又没关系”路简讨厌她总是无视自己的伤。

“这种伤都是正常的,没有才奇怪呢。”说完井愫嗓子眼有一股暖流涌上眼眶,马上改口说:“疼疼疼疼疼行了吧。”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疼”“爱”。路简噗哧的笑了出来,她在这,一直在,他实实在在的能触摸到她,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安宁。

“还有别的伤么。”比刚才的怜惜和气愤,此刻的眼神是真切温暖的。

“哪来那么多伤呀,没了。”

“脚都这么严重了能没别的伤?”两个人倒是斗起了嘴。

“你有迫害妄想症吧,没有就是没有。”井愫转过头笑着神气的哼了一声。

“那我要检查一下有没有”。

“还要怎么检察呀?”井愫是后悔转过头说出这句话的,因为他直起身子逼视在她眼前,那么近,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路简再问了一次:“我可不可以检查一下别的地方受伤没。”眼睛盯着她频繁伸缩的瞳孔问,像是要穿过这两颗眼珠,穿进她的身里,井愫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某层含义,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脏的声音太大了,快要穿破自己的耳膜,立马别过头往沙发一靠,拿起一只手抵在额头挡住自己的视线。

路简不依不饶,眼睛里的光芒和嘴角散发了一剂毒药,她宽松的衣领溜到了另一侧的手臂上,硬朗的锁骨线条围起了一个小水槽,头发上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他没有办法无视这份性感的诱惑,那么一瞬间,脑海中一片昏暗,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字低语:“可以检查么。”

见她红了整个脖子根,他满足的笑了没有再追问,他的吻特别的轻,从脸颊到锁骨,散落在肌肤上的雨水,冰凉的锁骨,突然一口咬在锁骨上久久没有放松。井愫松开紧张的拳头,啪地捏住路简的胳膊,对天花板的空气说:“疼的。”

那语气里夹杂着娇羞的幸福和痛痒,说完她怕是捏疼他赶紧松开手。路简松了口,紧紧地抱着她,无比的贪婪,就像是害怕失去什么,想把她整个人都吃了,融为一体。她能感受到那份温度,是那样的火热,温暖了她整个冰凉的身躯。

路简起身在她面前褪去上衣,她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裸露的胸膛,与其说打量不如说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眼光往哪儿放,即使是已经看过一堆师兄弟“健美身材”的她,只能四处转悠着眼珠子,她红着的脸还没有褪去热度,这让他更有一种怜惜感,多了一份温柔,想要保护眼前的明镜佳人。红着脸的井愫不知道把脸往哪儿放了,快速缩起腿两只手捂住脸歪靠在沙发上。路简顺势横抱起她走入楼梯,她依然没有拿开捂着脸的手,她害怕看到他,应该说她更害怕他看到她。路简低下头逗趣的啄了一下她捂着脸的手,假装很吃力的声音爬着楼梯说“诶呦,你说,是我太没用了呢,还是你实在重呢,怎么我就抱不动呢。”

“哎呀,哼。”井愫气愤他这般无耻的捉弄放开手搂住他的脖子顺便转过脸重重的咬了一口他的胳膊。

彼此人生中的第一次,刚好是初恋。

可能就是在这样的年纪上初恋的美好吧,不幼稚的幼稚,不成熟的成熟,对各种第一次的尴尬与傻气,却又要学习情场老手的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路简抱着井愫,两个人相拥着靠在枕头上,他干瘦的手指抚摸着她骨节分明的脊背。路简很平淡地笑着,担忧、害怕、满足、珍惜,所有的情绪都揉碎里放在这一个笑容里。

于井愫而言,路简到现在为止还是称得上是个陌生人,但能够猜的到一些,种种的不确定性和担忧突然让她自己鼻头一酸。她吸鼻子的声他听得出来,温柔的问她:“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路简褶皱着整张脸抱歉的说:“事前从未练习过,对不起啊。”

她说不疼,他打趣的说:“是啊一个被打断手都不会哭的老虎怎么会为这点事哭。”

路简追问起来:“是怎么了,刚淋了雨受凉了?”。

井愫极度默然的问路简:“我不认识你对吗?”

路简意识到她的担忧,他是神秘的,于她而言。路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会伤害到她,可是他忍不住爱她,经过这几天的事他更害怕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可能明天你就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丝我曾拥有过你的痕迹,可我还不能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梦,一笑了之。可能哪天我出现在别人的口里,只是因为这是一场游戏,而我只是这场游戏里的目标。”说着一滴眼泪掉到了路简胸膛上。

一直以来路简都害怕自己的身份会伤害到她,也害怕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守护她,结果却是彼此都在患得患失。一只骄傲的猛兽哭了,放下了自尊和自爱,像是没有尊严的哭了,不是哪儿疼了,是心疼了,是因为他疼的。

路简微微推开了井愫的身躯,指着井愫锁骨上的牙印说:“喏,这儿,这儿,这儿,都是痕迹。”

井愫气恼路简的这幅吊儿郎当,用力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趴过去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咬的那样的重,重到让路简都咬起牙做了筋骨,最后轻轻的吻了那个牙印,路简将她抱的更紧。

他就是想这样抱着她,疲惫的身躯紧紧贴着,贪婪地汲取她的温度,沉重而又无奈的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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