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上元灯节又到了。坊市早已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路边摊贩们也早早挂好了提前准备好的精美货物,想要趁着佳节大赚一笔。今晚的灯笼是亮点,满条街都挂满了喜庆的灯笼。但是即使是随处可见的灯笼想必他们也费了十分大的劲,做工精美,颜色繁多鲜艳不说,这样式便也有百般不同,只怕不能吸引人们的眼球。有的为了吸引人群还设置了猜灯谜游戏,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阿忘喜欢人间的灯节,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好像也曾有人带她看过这样热闹非凡的景象。是了,阿忘是一只游历在人界的孤魂,飘荡了大概两百多年吧!为什么没有阴司带她回黄泉呢?阿忘也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在阿忘飘荡一百年后,只觉得人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只想着喝了孟婆汤,投了往生道,快活做一世人。
她偷偷跟随阴司去了黄泉。三日行走在黑夜里,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凉凉的。
听着前面阴差大哥的话,大概是不想让鬼魂记住回去的路。三日后,她们终于看见了一点光亮,不同于人界的阳光,明媚而耀眼。那是一种较为幽深的绿,好像黑暗里的饿狼之眼,森森然的让人害怕。却又在映射之下显得五光十色,吸引着人的前进。继续往前走,原来这光亮不是来自天空,而是一大片看不见边际的湖。只是这湖面泛着一层荧光,仔细看能发现碎碎的小颗粒在蒸发。
阿忘凭着感觉,应该是到忘川了。
随即阿忘看到忘川岸边停泊了一只船,十分简单,上面只有一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他站在船头,撑着一只竹篙。阴差带着鬼魂们上了船,阿忘躲在石头后偷偷看着他们。老人见他们都上了船后,将篙一撑,船便稳稳向着远处离去。
阿忘一个人来到了忘川边,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看着这波光粼粼的忘川,好像原本平静无比的湖面,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一大群小鱼朝阿忘游来,它们一会儿转个圈,一会儿争相跳出湖面,仿佛要阿忘也同它们玩耍。
阿忘看迷了眼,正准备拿手去捞那小鱼,顿时,一只竹篙拍打在水面上。阿忘顿时恢复了神智,再看那湖面,哪里有什么小鱼,只见无数怨灵在湖底嘶吼咆哮。游动的是残破不全的肢体罢了。
阿忘只差一步就要到湖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这忘川可不是什么善地,你来此处干什么?”
阿忘听到询问便知道是之前那位老人,转身作揖道(在人间看穷书生作礼时学的):“谢前辈,我想过忘川到黄泉。”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如此,便上船来吧!”
阿忘:“多谢前辈。”
船又向前前进了,这一路上再无话。阿忘只盯着老人不时滑动的竹篙,看着波光一层一层被拨了过去,那些怨灵也不敢再靠近小船。终于到了岸,阿忘下船,同老人告别,老人摆摆手,又撑起竹篙走了。
阿忘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似乎听见远方老人缥缈又略显沧桑的声音:年轻人万事不可强求。
阿忘晃了晃头,心道自己只是想去求一碗孟婆汤,再投一个往生道而已。黄泉好像只有一条道,所以顺着这道路一直走应该就是奈何桥了。
阿忘继续向前,很快在前方看到一座桥,只不过桥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个个魂魄,她们还保留着生前的样子。看着这大队伍,她顿时有点泄气,想了想还是走上前问了问前面的鬼魂。
“大哥,大哥”两声后,前面的大哥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黑色的血泪就更好了。
“呃,大哥,你估计得多久才能到奈何桥上?”阿忘问道。
大概是阿忘的表情过于急切。桂生感到很奇怪,不管是哪一个鬼魂,但凡生前有过记忆,也是极抗拒喝孟婆汤的,不仅因为不想忘却这一世的爱或恨,而且据说那孟婆汤难喝无比。所以排队越长,时间越久鬼魂也越高兴。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个如此急切想要喝孟婆汤。除却一种,当真是对这一世毫无留恋。看着眼前年轻的小姑娘,他的眼中顿时带了点同情。
但仅是思考,他便答到:“今日鬼魂算少的,大概到黄昏便可以了。”
闻言,阿忘丧了气。“那好吧!多谢大哥了。”
见她一副恹恹样,桂生难得多说了句“想必你也是新到的,若是觉得等待太久,可以先去看看这黄泉景色。”
闻言,阿忘眼睛一亮,点点头,谢道便离开了。看着小姑娘远去欢快的背影,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熟练的样子倒真不像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