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杀人如割草般毫无感情的人就像清理废弃物一般,将这群车夫的尸体塞进棺材,装不下的则堆在车架上,推着车就往琼州方向赶去,雨幕很快就将他们的身影遮挡住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他们离去的步伐来到了这里,来人有十多个,全身穿着金黄色的铠甲,一瞧就是天机营的士兵,他们看到坭坑里的血液和周围打斗过的痕迹,似乎很清楚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带头的士官下令道:“他们应该刚离开没多久,快追上去!”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前面的推着尸体,速度自然要慢些,没一会儿后面的马蹄声就惊觉了他们。这伙人干脆直接停下来,转过身来等着后面那些追上来的士兵。
那个脸上有刺青的领头人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面对勒马立在他面前的那名士官,他也只是淡淡道了句:“你们天机营的手伸的也未免太长了。”
士官操起马鞭指着他道:“龙王,你们近年来频繁在巴琼二州作恶,到底是有什么企图?我们奉大将军之命南下搜寻你们的踪迹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还不快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见……”
话未说完,只见那个叫龙王的人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他就如捕捉猎物的鹰隼一般飞了出去,伴随着他的落地收刀,那名士官的头颅已经搬了家,“咯噔”一声从颈子上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龙王轻描淡写对众人道:“我最讨厌人家拿东西指着我了。”
剩下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和龙王等人打斗起来,然而终究不是这伙悍匪的对手。普通的武器根本就砍不死这些异人,没一会儿士兵们就纷纷倒地了。见到部分士兵还有气息,他们撕下蒙在脸上的人皮,露出青面獠牙的本来面貌,活活将他们的精气吸尽。
龙王开口对他们道:“主公的大业已经有了起色,这本是好事,然而天机营的这些狗犊子却想要毁了爷爷们的大业,看来今后得小心行事才行。今日雨大,我们快些收拾好打道回府,不要耽误了主公的大业!”
在大娄山脚下,距阴平谷有十多里的平坝上,有一个村庄叫作土城村,约莫有二三十户人家。村里的道路自西北向东南延伸,过阴平谷通银塘村。西北方向十多里外则建有一座义庄,多为停尸之用。自古以来,逢生老病死或者是旱涝饥荒,客死异乡者不占少数,故而义庄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二月风他们从脩墉南下后,如期在第三天的夜里赶到了土城村的地界。今晚的月亮就像一个挂在村庄上方的大玉盘,月光轻柔地穿过村外的树冠,漏下来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月光的柔和更显衬出村庄的静谧,从远处望去,瓦片显得幽蓝幽蓝的,有好几户农舍的油灯还亮着,橘黄色的光正从窗户里透出来。村口的几棵大树上,时不时还会传出鹧鸪的叫声。
他们三人奔波劳累了一天,一心想找个地方歇脚,于是准备进了村庄后便沿着村道,专挑那些亮着灯的农舍借宿。
结果进村后,道上还有许多村民在月光下忙着白天没干完的活儿,这之中不乏一边干活一边相互插浑打趣的,一看见来了三个陌生人,都用警觉的目光盯着他们。
“呜呜呜……”
从不远处传来的小女孩的哭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静谧的夜顿时显得不再静谧。三人寻声而去,果然发现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路边的农舍旁嚎啕大哭。
“你这是怎么了?小妹妹。”唐诗蹲下来询问她道。
可小女孩就只顾着哭,也不回应她。
二月风打量了小女孩一番,约莫有九岁出头,扎着红头绳,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完全被泛滥的泪水打湿了。身上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脚上连双草鞋都没有,打着光脚丫,上面沾了很多泥垢。
这样小的年纪,难道没有家里人管吗?就算家里人不管,周围有这么多的乡亲邻里,怎么都当没事人一般不管不顾呢?
“你家在哪儿?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唐诗又问她道。
“你们不要管她了,她的神智有问题。”路过的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劝他们道。
二月风一听,甚是纳闷:“我说几位大哥大姐,人家一个小孩子,哭哭啼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怎么能说她坏话呢?”
“你们三个外地来的懂什么,她这是在哭鬼,我看你们还是离她远点吧!再过会儿,她可真就把鬼给哭来了。”村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哭鬼?什么哭鬼?我看你们才是鬼吧!”二月风嘀咕道。
会不会是饿了,又没东西吃才会哭的?想到这儿,二月风从雁森的行囊里取出了一个饼,递给那个小女孩:“来,你是饿了吧?这个饼很好吃的,不信你试试。”
雁森无奈的看了看他,觉得他这一举动看上去特别的幼稚,怎么可能会有人没吃过饼?那个小女孩盯着饼咽了口唾沫,泪水总算是止住了。她一把接过二月风手中的饼,然后掰成两半,将一半还给二月风道:“谢谢你,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等我姐姐回来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刚说完,她拿着饼就往农舍背后跑去,旁人见状全部摇头笑二月风:“你这下惨了!”
二月风刚想和他们理论,却听见有村民从村口一边跑着一边传讯道:“大家赶快回家吧!蛇妖又现身了,刚才大东在村口水井打水的时候,就被蛇妖吸走了精血掳了去,连尸体都没留下!”
村民们闻讯后竟溜得比兔子还快,没一会儿街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了。
“村长,交给我来通知大家,您就不要亲自出来了吧?”那传讯的村民又走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近五十,留着花白胡须的男子,从称呼可以听出,这人乃是土城村的村长。
“你们三个年轻人,”村长见他们还站在大街上,便冲他们道:“赶快找一个地方避一避,别被妖怪给掳去了。”
“您是这里的村长吗?”二月风问道。
“正是。”
“我们三个从渝州而来,路过宝地,想找个可以借宿的地方,不知村长可否帮帮我们?”二月风请求他道。
村长见他这般有礼貌,想了想道:“俺那儿倒是还有住处,只是要麻烦你们两个小伙挤一下了,随俺来吧!”
三人喜出望外,随着村长去了他家,村长安顿好他们之后又继续出门去通知村民们加强戒备了。
“这村长真是个好人啊!”雁森感叹道。
“可不是嘛,然而他们说的蛇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唐诗回他道。
“这个简单,有师父赠我的束魂绫,哪怕是真蛇妖,也能给它拿下做成蛇羹。”雁森道。
“我们还是先休息吧!明天再向村长打探一下这件事,如果真的有蛇妖作祟,就帮他解决掉这个麻烦事,毕竟是受了他的恩惠。”二月风提议道。
“行,你提的,就交给你解决了。”雁森说完后进屋倒头就睡了。
二月风向唐诗道别后,取出香炉在房中燃起三炷香来,他准备和往常一样在睡前修行分元大法第二卷的内容。修炼前,他的脑海中除了浮现出蛇妖作祟的画面,竟还想到了人们口中那个神智有问题的小女孩。
等她姐姐回来了,一定会来报答他。这句话听起来好奇怪,莫不是她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且还外出未归?
“我这是在干嘛?眼下正是练功的紧要关头,最好不要胡思乱想。”二月风默念清心口诀让自己静下心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第二天起床时,村长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早饭,主食便是野菜粑粑。他们三人也没觉得吃不习惯,反而因偶然换了口味多了一丝新鲜感。
“昨天那蛇妖没有再害其他人性命了吧?”二月风问村长。
“只要人不出门,便没事,昨天通知的还算及时,所以没有其他人遇害。对了,你们三位从渝州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此地,所为何事?”村长探问道。
二月风回答他:“我等是去云麓山居的冰心堂求医的,我叫二月风,他叫雁森,这位是我们的妹妹唐诗。”
村长捋着胡须道:“这么说来,你们要翻过大娄山去云麓山居喽?”
二月风三人点了点头。
村长摇头道:“不妥不妥,大娄山上有很多妖怪,你们去了简直就是送死。”
唐诗问他道:“村长,为什么这一带会有这么多的妖怪出没?”
“想俺祖上也曾受过冰心堂广施灵药的恩惠,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平安无事。可谁知几年前冰心堂栽于大娄山中的神树被人砍伐,冰心堂认为是俺们附近的人所为,从此不再眷顾俺们。之后大娄山中开始有妖怪出现,山脚下的农夫时有被妖怪掳走。”
村长顿了顿又说:“之后每逢有月亮升起的夜晚,妖怪总会在大娄山附近作怪,俺们只好躲在村子里半步都不敢迈出,至今,妖怪越发猖狂,就连躲在村子里也不安全了。哎,俺们虽然收入微薄,但每月给荒火教的贡银也没少交,可谁想跟他们多次提起这事却依旧不闻不问。”
又是这该死的荒火教。二月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素来喜欢“多管闲事”的他安慰村长道:“村长你莫要担心,我们也学过一些捉妖术,这捉鬼降妖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帮你们解决这个麻烦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