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按惯例先攀谈了两个不知名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下级武官,仿佛不经意的走到了岳飞身旁。
“你叫岳飞?祖籍何处?”
“回陛下,岳飞祖籍相州汤阴。”
赵宣心里大定,十之八九是不会错了,他不能直接问表字,毕竟很多底层武将士兵是没有表字的。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现居何职?”
“仁勇校尉。”
这是正九品的最低阶的武将官职了,“家中还有何人?”
“家父已故,尚有老母姚氏在家,还有一子,名为云。”
赵宣这下彻底踏实了,这不就是岳飞的儿子,大将岳云吗,肯定不会错了。忍住心中喜悦,“既以有子,何不介绍妻妾。”
岳飞脸上一黑,还是拱手俯身说道:“此事小民虽不愿多谈,但更不敢欺瞒陛下,家妻嫌家中贫寒,已然自去。”
赵宣点点头,难怪后世有岳云是义子的说法,看岳飞这脸黑的,八层羞于将此事见人。赵宣本就盘算如何提拔岳飞,此刻却是心中一动,有了计较。
赵宣提声高呼:“我大宋像岳校尉这样精忠报国的军士何其多,你们抗击金军,哪一个没有随时为国捐躯的抱负,可是却家中贫寒,甚至不能留住妻子,朕心里痛啊!朕心里苦啊!朕在此起誓,定要给天下忠勇之人一个说法,虽不能人人富贵,却也绝不会贫困潦倒。”
众人齐呼:“陛下圣慈!”
赵宣继续说道:“朕现在不能立刻兑现诺言,却要给岳校尉一个说法,你既失了妻子,朕现在就给你定一门婚事,择一个佳偶。”
岳飞天生将帅之才,心知陛下借着自己鼓舞天下的兵卒,当下也不推脱,俯首谢恩。
赵宣虚扶岳飞,说道:“有一女名为金奴,乃显恭皇后所出,也是朕唯一一个同母所生的亲妹妹,太上皇封为荣德帝姬,自幼贤惠,端庄美丽,岳校尉可愿娶此女为妻?”
赵宣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岳飞,场面异常的肃静,连吹过的二三级北风也凸显出声音的嘈杂。随军的高级将官以及少数文臣自然明白皇帝收拢人心之意,皆以为这个叫岳飞的潦倒军士能娶个宫女就算祖上冒青烟了,毕竟是陛下立的典型,以后仕途也会少些坎坷。不想……,这也太意外,太下血本了,一些和宫里太监有些勾连的官员则是努力回忆,皇帝陛下是不是和荣德帝姬有仇。
种浩近来一直在赵宣身边,知道陛下随和宽厚,除了临战鼓舞兵士的措辞有些怪异,一向英明,少有乱命。这一出嫁妹实在匪夷所思,乱七八糟。
宗泽今天是初见新皇帝,之前也听过不少传闻,都说新皇帝颇有太祖之风,大宋中兴有望。相见之后也觉得赵宣与太上皇颇有不同,心中安慰,接见军士等做的中规中矩,等到画风突转,饶是一颗沉稳百炼心也险些跳出心堂。这皇帝也太不靠谱了,堂堂大宋公主,当今陛下的唯一亲妹妹居然就这样随便嫁给一个普通军士,这小卒子估计去年之前还是个地里刨食的农夫。就算皇帝和荣德帝姬有矛盾,也不能这样人品、家事都不了解一下,就胡乱许给一个农民兵,皇帝不要颜面,皇族还要颜面,大宋还要颜面呀。
随军同来伺候皇帝的死老太监董瓶和死小太监张琛作为东宫旧人,当然知道皇帝和妹妹关系融洽,去年还想着将妹妹嫁给曹晟,那可是开国名将鲁国公曹彬的后人,只是后来因为战局紧张才没办成。
越是了解的越是不能理解,死老太监董瓶再次大脑宕机,死小太监张琛则是觉得呼吸乏力,手脚酸软,这要是让太上皇知道了,动不了新皇帝,还不能杀了自己泄愤。原本替赵宣抱着的亮银枪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这“咣当”一声总算叫回了大家的思绪,饶是岳飞心中有千重山、万重水刚才也被皇帝给雷蒙圈了。这时一下缓过味来,立刻再次跪地,大呼:“贱民不过一个乡野农夫,屋破衣薄,素无见识,请陛下收回成命。”
宗泽点点头,心想皇帝不靠谱,这个小卒子倒还识得礼数,言语之间丝毫不提及荣德帝姬,以防污了公主清名,倒也不是个莽夫。
赵宣挠挠头,没想到岳飞反应怎么大,试探的问道:“岳校尉若是不满意荣德帝姬,朕还有数个待字阁中的妹妹,不如待退了金兵之后,你随朕回宫亲自挑选,肯定有一款适合你。”
瞬间再次冷场,一众官兵全部变成了死老太监董瓶,脑袋里面养了千百条金鱼,不但进水,而且缺氧。
赵宣看到冷场,仍不知死活继续说道:“岳校尉要是愿意,多娶几个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又是“咣当”一声,死小太监张琛彻底昏死过去,摔倒在地。
关键时刻岳飞不愧是岳飞,果然真英雄,居然还能思考,还能说话,“请陛下收了神通,小民心服。”
岳飞这话说的看似无状,实则有大智慧。若说不肯,万一陛下再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言语来真是没法收场;若是肯了,以自己这一介小校如何享的了这个福,吃的下这么大的馅饼。
这“心服”两个字用的真是妙极了,听着好像答应了,细一想还是没答应,转个圈再一想似乎答应了。答应没答应,只有天知道。
赵宣真没觉得岳飞不配,难道这个时代还有比岳飞更优秀的人才吗?细算下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一阵阵的冷场确让赵宣察觉到这事办的有些急切了,但已经不能停了,万一太上皇听闻之后来个旨意不就麻烦了,因此今日必须要定下此事。
这时种浩、宗泽等一票文武大臣尽皆跪下请陛下收回口谕。
赵宣已然心有定计,让众人起身,大声说道:“难道卿等要朕出尔反尔,这岳校尉虽然只是我大宋普通一员(这话说的真糟心),难道不是保家卫国的忠勇之士吗?他抛弃小家,为了大家,难道朕的妹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