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耷着眉眼,却极为快速地抬眼看了下时晚的表情,见她不似说笑,这下是真挎下了肩,“晚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现在给你你会受不住的,我好大的。”
时晚被顾执这番虎狼之词说的愣了愣,反应过来时羞红了脸,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理顾执,让他自己反省。
六点四十五,时晚向来不习惯让别人等她,故而比约定时间早到一些。
当然,顾执是跟着她的。
瞥了眼就快挂到自己身上的人,时晚语气淡淡,“你要想当树袋熊,明天就把你送到动物园去。”
听出时晚话里不带玩笑之意,顾执抿着唇,脸上一副可怜样,手上的动作也收敛了些,只敢拿食指虚虚勾住时晚的尾指。
两个人没等多久,另外四个人就下了来。
唐時瞧见顾执,撇了撇嘴,凑到时晚身边,压低了声音,给顾执上眼药,“晚晚,咱们内部聚会,你带他干嘛,让他自己搁酒店待着去。”
就在时晚身旁的顾执:……
怎么,以为他听不到呗?
睨了眼还在欲盖弥彰,自以为说着悄悄话的人,顾执声音微凉,“你再说,温言之这几天别想回去了。”
听到这话,唐時收敛了,轻哼一声,最后还不忘了上眼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晚晚,你看清了吧!”
时晚只是笑,没答。
一行人往外走时,时晚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两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看了眼前面的唐時,时晚扭头看了眼顾执,眼里带着笑意,“你哪惹着他了?”
顾执听这话知道小姑娘只是好奇,也跟着笑了,“可能是之前把他哥哥外派到国外两个星期惹他不高兴了吧。”
明白了缘由,时晚眼里笑意更深,“小乖可把他哥哥宝贝着,该。”
听到时晚对于唐時的称呼,顾执不干了,“晚晚叫他小乖,都没有这么亲近地叫过我,伤心!”
时晚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顾执的话意,扭过头轻轻覆上他的脸颊,亲了下,话里笑意明显,“现在还伤心吗?”
小朋友该惯着的时候不能太苛待了些。
感受着脸颊上一触即离的温热,顾执反应飞快,趁时晚没注意,扭头就亲上了她的脸颊。
偷香成功后,又立马退回原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脸上清浅的笑意出卖了他。
时晚扭头看了眼假装正经的人,只是笑,没揭穿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让两人十指相扣。
聚会的地方离酒店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是个主打怀旧主题的老酒馆。
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是老酒馆不止卖酒,还有故事,当然也有小菜。
老酒馆没有服务人员,只在晚上营业,人来了,就像在自己家般,在吧台拿了酒,随便找个座位坐,若是想吃点什么,再自己到吧台点。
结账时也不用特意到吧台,来这的基本都是老客,酒菜什么价位都一清二楚,走时只管把钱放到桌上就行。
若是喝的多了,在这歇息也是可以的。
对了,老酒馆的主人是一位管外间,常作长衫打扮,带着浓浓书卷气的青年和一位管厨房,手上纹着一条青龙的青年,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时晚一行人到时,发现老酒馆今天格外冷清,好像他们是到这来的第一拨客人。
那两位青年也不似往常般一个外间一个厨房,两个人都坐在吧台。
穿着青衫的青年听到响动,往门口看了眼,看到时晚他们,端起面前的酒杯,苦笑了声,“祁哥,再做最后一桌吧?”
那手上纹着青龙的青年顿了顿,拦下了身旁人的酒,哑着声音,“别喝了,我做。”
说完就起身往厨房内走去。
两个人一个外间,一个厨房,好似什么都没有变,但时晚就是察觉出了这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在两个人身上看了几眼,时晚走到吧台,点了菜。
厨房内的青年动作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将菜上了个齐。
唐時他们顾着喝酒,没注意到吧台。
时晚却是留心了些。
给时晚他们这桌上了最后一个菜,那个手上纹着青龙的青年径直走到吧台处,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放到青衫青年面前,动作微顿,“你…保重。”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
青衫青年看着那人的背影,苦笑着,给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时晚见他把这陈年老酒当水似的喝,没忍住上前拦了拦,看清青年面上的苦涩,话音微转,“这么喝身体受不住,我陪你喝吧。”
话落,时晚拿了个干净杯子,无声陪着青年。
身旁多了个人,青年喝酒的速度确实慢了些。
那边,唐時几个见时晚跑到别处喝酒,没什么反应,在老酒馆多的是这种情况,几个人见怪不怪了,也就没管,继续喝着自己的。
顾执则坐在座位上,侧头看着时晚这边。
他的小姑娘啊,永远保持着心底的那份善良。
几杯酒下肚,时晚才听青年低落声音响起,“世俗赞美爱情,却又不承认爱情。”
话落,青年笑了,只是这笑里的悲意太能刺痛人心,“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啊?”
“我和祁哥从高中就认识了,我家离学校挺远,生病了都是祁哥忙前忙后,那个时候也没想这么多,但是祁哥太好了,好到在那些点点滴滴里我爱上了他啊……”
说着,青年话里的哭音越来越重,说到这更是捂着脸直接哭出了声。
时晚看着青年痛苦的样子,将手搭在他肩上,无声安慰着。
那青年哭了会,情绪稍好时又开始说,“一开始我也知道我这念头太过惊世骇俗,一直小心隐藏爱意,直到有个女孩子跟祁哥表白,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至今我仍然记得,那时祁哥揉着我的头发,狠着声音说‘老子要是不喜欢你,能为你做那么多?‘,可是,现在啊,那个狠着声音说喜欢我的祁哥,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祁哥,到底还是败给了世俗的眼光,不要我了啊……”
“你看,这个人,一开始强势地闯进我的生活,却在我满心欢喜地打算和他共度余生时说走就走,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