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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定

晃眼一月已过,白焚天亲自坐镇白地宫,当然也有多方杂鱼前来打探虚实,白焚天让亲卫队那一群武痴尽情挥洒了个够,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一则趣谈,白地宫的亲卫队都是疯子,一群打架不要命的疯子。

一月时间,宫内动荡也已接近尾声。虽说言树为人过于实诚,但做起事来倒是毫不含糊,又有言柳、曲老和亲卫队从旁协助,宫内大清洗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近些日子,白焚天每天都坐镇主殿,听着各方的汇报,看着各种文案,算得上是个认真的宫主了,至少比白胜天像样。

大殿中,白焚天冷漠淡然地坐在首位上,言柳推着曲老立在最前方,言树手里拿着折子声音裹挟着内力向白焚天一一汇报情况。十三门门主无一幸存,空旷的大殿就只有几位副统和些领队并排而立,还有就是被亲卫队押上来的詹洲衍三人,其余弟子门人全都立在主殿外的刑台上。如今的白地宫真是无比凄凉,从当初的七千多人减至现在的三千多人。由于杀戮过重,整个刑台都弥漫着冷冽森然的煞气。

言树说完便收了折子,缓步踏上主位双手奉上折子,请白焚天亲自过目。白焚天接过折子,随意看了两眼便将折子递还给言树,烟灰色的眼眸扫过大殿,目光清冷。整个大殿落针可闻,众人都屏着呼吸不敢仰视上方的人,在他们看来上方那绝色女子是堪比恶鬼般的存在,大概除了亲卫队那群武痴疯子打从心底里敬佩白焚天之外,再无他人了吧。

白焚天淡淡地开口道:“从今日起,白地宫长老只有曲老一人,十三门改为八门,朱雀门门主易之,烈焰门门主百里一,赤焰门门主陆臻,震南门门主钟离,空天门门主潘必戊,莲星门门主言柳,忍冬、雳北、二门暂且空缺,能者得之。”

言柳听完白焚天的话,便无比默契地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脆生生地回应道:“谢宫主,属下定不负所望。”其余被点到名字的人无一不惊讶,看到言柳已在谢恩,才都匆匆跪地领命谢恩,只有易之没有跪。白焚天淡漠地看着他不语,易之垂首而立,众人都奇怪地偷瞄他。忽地,他双膝重重地跪下:“请宫主收回成命,易之愧不敢当。”

白焚天问道:“何出此言?”

易之跪在殿中:“老父愚昧,做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易之怎还能承蒙宫主恩惠,易之此生已别无他求,只求宫主不嫌弃让易之留在白地宫,易之愿做牛做马偿还宫主不杀之恩。”说罢重重地磕了个头:“请宫主成全!”

白焚天看着灰衣男子,他弯着脊梁跪在那里,姿态坚决诚恳,他说他愿替父偿罪,所谓父债子偿,他愿偿。

“本宫主知你孝心一片,但易东流之事错不在你,你并不知情不是吗?如今宫内正是用人之际,你若真想弥补白地宫,就该为宫分忧,且我白地宫一向赏罚分明,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本宫主相信朱雀归你,你定不会让本宫主失望。”白焚天言辞淡漠地劝着他。

易之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犹豫,他虽然憨厚敦实,但并不傻,他听得出白焚天虽然语气冷漠没有感情,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他成为朱雀门的门主,可是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他便痛心不已。白焚天见他仍是沉默不语,便开口说道:“本宫主可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想想清楚,这朱雀门你是接还是不接。”易之没有想到上方那绝色少女竟然如此宽厚,与一月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也许……

“谢宫主。”易之再次磕了个头后,便起身立于一旁。

白焚天朝亲卫队挥手,亲卫队便押着三人来到阶梯跟前,白焚天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淡淡地说道:“詹洲衍;甘邑,珀风三人贬为门人归为长老门下,今后一切事宜皆由长老定夺。”然后向曲老问道:“依曲老看可还行?”曲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点头道:“行,全凭宫主做主。”

三人听到自己竟然只是被贬到长老门下不禁有些惊讶,那下手从不留情的宫主竟然只是这样惩戒他们一下而已,许是惊喜太过突然,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言树冷哼一声:“还不快谢恩。”听到言树愤怒的声音,三人这才急忙痛哭流涕地叩首谢恩。

所谓赏罚分明,那也就是以公平公正为主,现如今,该杀的杀了,该剐的也剐了,那么该罚的就该罚了。白焚天让三人起身后便直直地看向了言树和黄绽两人,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后,极为识时务地抱拳跪地:“属下有罪,请宫主责罚。”

白焚天也不是个磨叽的人,当下便开口说道:“黄统领,整个白地宫的守护都掌控在你手里,可如今宫内漏洞百出,你身为首领竟丝毫不察,如此失职,实为亲卫队之耻。但本宫主念你一片赤诚,便罚你一年薪俸,降为副统,并交出一半亲卫队统领权,你可愿意。”

黄绽十分爽快地领了罚,别人不知道但他身为亲卫队统领却十分清楚,白焚天的惩罚其实并不严重。亲卫队只有统领和成员,他虽被降为副统,其实和统领并无区别,只是称谓变了而已。且当年连老和曲老在位的时候,亲卫队便是由长老和宫主掌管的,只是后来二老新立大统领之位时,为了给言大统领撑腰才把亲卫队的调动权交给大统领的,所以说交出一半的亲卫队掌控权,对于他而言简直不痛不痒。事实上他只是被罚了一年薪俸而已,还有就是以后薪俸由统领降到副统而已,少点钱对于他们这些武痴来说什么都不算。

白焚天说完黄绽,便开始说言树:“大统领,你身为大统领却统领不了宫中事宜,那本宫主留你何用?”言树垂首:“宫主所言极是,属下知错。”白焚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既已知错,那本宫主便给你一次机会,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大统领之位不容空缺,那就罚你十年薪俸,你可有异议?”

言树叩首谢恩:“多谢宫主,属下没有异议。”

十年?小姐你还让不让我哥娶妻了?言柳默默地为自家兄长叹了口气,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白焚天可不管他们兄妹怎么想的,她优雅地起身走下台阶:“本宫主相信这次大统领一定会还本宫主一个强大恢弘的白地宫。”

等到宫中大事处理的差不多了,白焚天便独自回到竹林,大致跟白胜天说了一下白地宫如今的现状,白胜天并没有什么意见,他本来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说白了他就只是一个招牌,他为白地宫做的事还不一定有白焚天多。

晚饭的时候,曲老和言柳照常回到竹林,言柳麻利地布好饭菜,四人安静地吃着饭。不一会儿,曲老问道:“丫头,你接下来作何打算?”白焚天一向寝不言食不语的,眼皮都没动一下,只当没听见曲老的话。这让白胜天立马心里平衡了一点,前些日子让这丫头气的,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还是自家儿子好啊,一直都乖巧听话,笑容和熙,只可惜……

这丫头整天沉闷的不爱说话,就是不可爱,白白辜负了一张好皮囊。白胜天心里不停地腹诽着,满满的嫌弃。曲老心里也腹诽着,这丫头真是不可爱。

白焚天当然不可能知道二老在心里头想些什么,她细嚼慢咽地吃完饭,优雅地放下碗筷,然后擦了擦嘴角,再喝了杯水,最后抬起头来:“下山寻人,三日后便出宫。”

听到白焚天的话,三人都是一脸惊讶。这一个月内,众人尽量不再白胜天面前提起叶家之事,就是怕白胜天伤心难过。

白胜天惊讶地抬起头,白焚天笔直地坐在那,淡淡地说道:“三日后我便下山寻人,墨儿和师娘总会有着落的。”

虽然白胜天很想相信白焚天的话,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苦涩:“可是……”

白焚天冷淡地打断他:“我会找到他们的。”听到白焚天如此不容置疑的话,白胜天内心也升起一丝希冀,语无伦次地说着:“好!好!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白胜天放下碗筷,颤抖的手不住地搓着膝盖,不停地点着头,不一会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来,丫头,这是墨儿他们的药方,你看看。”说罢便把药方递给白焚天,用手指指着药方最上面的三味药材解释道:“这三味药比较稀少,有了它们再加上天帝炎,千儿和墨儿的毒就可以解了,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难受了。”白胜天像个孩子一样,献宝似的不停地解释着,生怕白焚天落掉哪一点,把如何制药,如何配用天帝炎,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反复了好几遍。白焚天也不恼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药方,任他反反复复地说着。

曲老和言柳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也放下了碗筷,其实比起千安他们,曲老更不放心白焚天。她从未接触过外人,如此不谙世事,如何面对外面险恶的江湖。但这丫头一直说一不二,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好在她有一身好功夫,罢了:“行,宫内之事有我们呢,你下山去吧。但是,你得把暗卫带上,随时跟家里保持联系。听到了吗?”白焚天点点头。

曲老叹了口气,想到叶家便忍不住叹息,真是天公不作美,白胜天一生潇洒不羁,却不能与妻厮守一生。老了,他们都老了。江湖早已不再是他们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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