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可乐下肚，杨休放下马克杯，继续说道：
“而且，我之所以设置12万字上架，就是因为全勤待遇太高，哪怕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来也不好过关——
“这项目都是我提的，万一到时候公司只是元气大伤，却没有倒闭怎么办？我责任重大，肯定得引咎辞职，后续如何，就无法掌控了。”
曹楚鹤回忆杨休之前讲的工作经历，若有所思：“这就是你在你同事面前展示这些的理由？”
“一部分。让她第一时间知道，主要是为了最先确定她的态度，毕竟她才是对计划最危险的。她的反应告诉我，她同意了，那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毕竟说服一群纯外行和半懂不懂的外行，总比说服内行简单。”
曹楚鹤竖起大拇指：“吊，不愧是你，心思深沉，算计无双。”
杨休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责编不爽吗？”
“爽，当然爽，来吃菜，给我智比孔明的杨哥来一块红烧肉，再来一块卤牛肉……”曹楚鹤乐呵呵地把菜往杨休碗里夹，没几秒就堆成了一座高山，看得杨休眼皮直跳。
眼见这货还要继续夹，杨休赶紧道：“得了得了，你要撑死我还是要齁死我？”
曹楚鹤笑了笑，改为给自己夹菜，继续问道：“虽然按照你的计划，即便吸引来读者，也肯定无法长久了……但你应该不止打算用这一招吧？”
杨休不答反问：“男频读者跑去女频看书，会怎么样？”
男频，就是男生频道，主打给男性读者看书的频道。女频同理。
“那必不能看进去，几行字就跑了。”曹楚鹤答得异常果断，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从作品到读者，男女频差异都十分巨大，就像男生可能会喜欢看一男多女的后宫，但很难去喜欢看一女多男的逆后宫，两边基本处于不可互相理解的状态，互相觉得“你写/看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曹楚鹤因此明白了杨休的意思：
杨休通过灵异和泛灵异，故意把两个理念上彼此冲突的读者，放到同一个网站里，两边必然水火不容，进而导致网站鸡飞狗跳。
要是再在其中下点黑手，比如弄点水军激化矛盾、装成黑子恶意举报，网站就算没分分钟完蛋，也会极其的狼狈不堪。
“妙啊。”他由衷感叹。
不愧是杨休，这方面的手段，比他厉害得多。
难怪他大一只能被女人骗得差点净身出户，杨休大一却能优雅而不失礼貌地从一群女生中穿过，还片叶不沾身，保持四年童子身。
“妙吧。”杨休微笑如同摇扇的诸葛。
“太妙了，”曹楚鹤拿出手机，“这必须给你打钱，先打一个万。”
杨休没有拒绝，哪怕是象征性的婉拒。
他和曹楚鹤的金钱关系十分单纯，做事就有钱拿，不涉及任何情谊。
而且，这也是曹楚鹤这个公司开得很爽的富二代，表达感谢最恰当的方式：
杨休目前比较需要钱，但又不接受无理由捐赠或是借。
很快，手机响起短信音，银行卡到账一万元。
而在二人继续吃吃喝喝的时候，作者之间，已经掀起了一阵风。
“听说了吗，赛音文娱前阵子离职的责编‘一休’去一个新网站当责编了，听说作者福利特别好！”
“全勤特别高，最高千字12，只要日更1万2就能拿！”
“一休？那个只要写得多，就能拿推荐位的编辑？那这福利估计是他全权负责的，爆更风格太明显了，给的也是真的多，别家两倍了。”
“最强的你们猜是什么？上架只要12万字！”
“12万？别吧，正常两三个月上架，能吃八九周推荐位，12万顶多吃三四周，这对作者太不利了，而且读者会接受看12万字就付费吗？”
回复：“只要上架就能拿千字12元全勤呢？”
回复回复：“一休永远是我大哥！！！”
各个作者群、作者论坛中，风起云涌，大量底层作者都把目光投向那个尚未公布具体的神秘网站，热烈讨论到时候去那里捞一波金。
嗯，捞一波金。
现在的新网站时不时冒出来一个，想吸引作者，就得给出足够亮眼的福利，人均开场轰轰烈烈，但最后无一例外，全部在烧完钱后，泯然众人矣。
没人觉得这个新网站会是例外。
在得知网站的收稿方向后，更会拍案大喊：“这要能行，我直播吃键盘！”
灵异和泛灵异并行？
想屁吃呢，灵异文难写，泛灵异文哪怕好写一点，也不会容易到哪儿去，而且受众少。
拿这当收稿方向，纯粹吃力不讨好。
这种大方向给人的凉凉感太强烈了，去趁着刚开站网站烧钱补贴，吃得满嘴流油就跑，毫无疑问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今晚，个人作者、工作室，都有人开始提前存稿，只等网站开业后，迅速捞一波金，尽可能吃最多的蛋糕。
……
看着网上的作者舆论，趴在床上看手机的杨沁雪叹一口气。
但凡是个作者，都知道灵异泛灵异绝对没法好过，杨休一个责编，理应知道得更清楚才对。
可惜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外行的老板、不知在想什么的同事，自己就算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有心无力。
“算了，早点倒闭也好，从上到下看着都不靠谱，倒闭了我就去旅游，反正除了写书干啥都行。”她翻了个身，切换界面，去看自己刚建立几小时的一个作者群。
这个作者群里，都是她找来的灵异文大佬，目前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一鸣惊人。
突然，有个人把作者论坛里的争论截图转发到群里，问其他人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除了这儿咱们还有几个地方去？好好写就是了。”
“说实话这个全勤福利对我们很不利，灵异文本来就很难写，一天写不了多少，我们每月能领个千字6元，估计就很艰难了。要是别人随便写个什么小白都市玄幻，天天爆更1万2拿千字12，成绩还比我们好，我心态是要爆炸。”
“泛灵异是个什么东西，不恐怖的恐怖片还能叫恐怖片？别到时候把想看灵异的读者劝退了，还污了我们的名！”
“……”
杨沁雪看着这些作者的发言，愈发感觉网站未来灰暗。
“明天想办法弄好点吧。”她心叹一口气，放下手机，关灯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