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将要死了一般,沉压在房间之中。燥热的环境里没有一丝风,只有着令人快要窒息的炎热。虽是五月初,但整个南洋却已经变得如同火炉一般,让人不觉想念起了几天之前,那个还在下雪的长生岛,是多么的惬意。王景仁和黑远建之喝着清茶,希望茶水能给自己降温。胡仙儿忍耐不住的躲到后窗边,希望有微风吹拂。小狐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吸收着地方仅有的寒气。洪保则给店小二要来一个大蒲扇,正坐在靠近走廊的窗口边向外看着。
王景仁在吃饭之时,已经看出了那两个黑袍人看起来很像相繇天母的手下,因而向店小二打探了两人的房间。这两人的房间正好和王景仁等人的四间房一层楼,就在洪保房间的正对面,中间隔了一个天井。吃晚饭后,四人就来到了洪保的房中。轮流派人守着那边的动静,一轮轮换之后,现在则轮到了洪保。
既然不知道那两人的来历和掌故,又已经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怀疑。那就必须小心为妙,一不做二不休,先反过来监视他们,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想起来这两人的确古怪,下午见王景仁等人在客栈住下后,便要了一壶茶在大堂角落坐了一会儿,后来茶也没喝就回到了楼上。
此刻轮到洪保正按照王景仁的吩咐,耐心的观察着那边房间的动静。由于怕那两个黑袍人发现,因而只开了一条窗缝,仔细的向对面看着。闷热的天气让他有些急躁,不觉心里抱怨了起来,这两个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
街上的敲钟声传来,看样子已经到了戊时。就在这时,那两个黑袍人从房间里慢慢走了出来。洪保生怕被他们发现,立刻又把窗户又关上了一些,确保他们在那边只能看见一条缝,而缝后面有什么却一点也看不到。
王景仁早就有所计算,叫众人都把自己房间的灯点亮,让敌人以为众人均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两个黑袍人果然分别朝众人的四间房看了一眼。确信没有人跟踪之后下了楼。
洪保马上转过身来,对三人说道:“他们下楼了。”
王景仁点点头,对黑远建之说道:“大哥,你紧跟他们,我们三个在远处慢慢跟着走。今天到底是要看看,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黑远建之点点头,立刻隐形在了空中,开门直接飞了下去。余下王景仁等三人则是慢慢的看着两个黑衣人快要走出了客栈,才开始追踪行动。
黑远建之即会隐形,又能凭借自己的内力在低空凌空飞行,而不留下脚步声。这些异术,天生就是跟踪别人的好本领。黑远建之凭借着这些本事,紧紧的跟在两个黑袍人背后,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而王景仁等人生怕被发现,则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到他们到了大门口,才跟下楼去。店小二看见王景仁正要打招呼,王景仁立刻作了个叫他禁声的手势,带着洪保和胡仙儿走了出去。
店小二知道他们都是有钱的主儿,也不敢得罪,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两个黑袍人十分谨慎,一路之上不停向后张望,还几次兜着圈子,企图不被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还好黑远建之利用自己的异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就在他们身边跟随。一路之上不断给王景仁等人留下一个圆圈作记号,指引着三人不走错路。
众人跟着黑袍人渐行渐远,慢慢的走出了泗水城,来到城外的佛塔下面。
一个头戴斗篷,身材瘦高的男子正站在那里。黑远建之看着他的一身装束,立刻想到了阳间使者四个字。他这身打扮,和上官幻、陈唐山形容的阳间使者一模一样。在大海之上时,同样身为阳间使者的孙恩,能清楚的看见使出了隐形术的黑远建之。因而黑远建之现在不敢怠慢,见到阳间使者,立刻躲到了佛塔下的墙角。
王景仁和洪保、胡仙儿也看见了阳间使者,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远远的躲了起来。王景仁与洪保看见他之后大吃一惊,这人正是在当日他们和李良、上官幻落入九蛇鬼蜮之时,看见的那个使者。也就是一直引诱上官幻,让他当上了翼人国国王,最后又叫他陷害王景仁的那人。他能说一口流利标准的汉话,又十分年轻,连鬼蜮二八也不得不听听使唤,他会是谁?
这阳间使者仿佛并没有看见埋伏在不同地方的四人。他看了两个黑袍人一眼,说道:“天囚、地儡,他们来了吗?”
一个黑袍人开口恭敬的说道:“使者真是料事如神,天囚佩服极了。他们果然在您的预料之中,来到了泗水,现在正和我们住在聚缘客栈里。”
阳间使者点点头,说道:“天母把我和孙恩分派了一番,他主管海上抓人,我则需要在陆上擒住他们。现今他们已到了爪哇岛,孙恩的人已经失败,我们绝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那叫天囚的黑袍人立刻承诺道:“仅遵使者之命,我们俩一定今晚就擒住他们。”
这些对话离得较近的黑远建之和感官灵敏的王景仁都听在了耳朵里。王景仁不由想着,就凭他们两个就有把握擒住自己,这两个黑袍人究竟会些什么本事?
这边阳间使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是我最器重的手下,这些事都交给你们了。一定不能辱我之名。”
两个黑袍人听见阳间使者的话,显得有些感动。二人跪在了地上,承诺道:“属下一定不再让使者失望,替使者办成大事。”
使者再次点头,叹了一口气,有些忧郁的看了看天空。月光洒在他故意遮住的脸庞上,不知他是喜是忧。半响,他才说道:“能不能回到原来,就看你们了。”
说罢,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王景仁不由又一次怀疑起了这使者的身份,看这两个黑袍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样子,他究竟是谁?按鬼蜮二八所说,为何他才到了相繇天母手下几年,相繇就让他和孙恩如此强大的魔鬼分庭抗礼了?
王景仁想不通,见黑袍人走来,立刻和洪保、胡仙儿躲得远远的。
等他们走远之后,三人立刻和黑远建之汇到了一起。王景仁说道:“看来今晚的确又不能休息了,他们今晚便要行动。”
黑远建之点点头,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说道:“我们是随机应变?还是主动出击?”
王景仁想了想,说道:“现在连他们为何这么有信心抓住我们也不知道,随机应变只能变成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吧。”
黑远建之赞同王景仁的想法。洪保也有些按捺不住,提了提背后的双锏,说道:“一直被他们暗算受了一肚子的鸟气,今日也该出出气了。”
月光之下,在闪烁着文明光芒的世界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们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会为了一个目的,掩饰着自己的一些秘密。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牺牲着属于自己的过去。我们都需要忏悔,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原谅自己,我们都希望今晚过去,明日能看见一个真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