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了,万物复苏,各大花苞争相开放。锦夏就是在这美好季节之际收到了来自镇国府的请帖。
他怔怔地看着请帖内容,之后搁在案上,站在窗前看树上的鸟儿,锦秋走进书房便见自家哥哥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
“哥哥。”听到锦秋叫自己,笑着走向她,“怎么了?”锦秋也看到了请帖,问:“流姐姐要成亲了?”锦夏笑笑,说:“是啊,她成亲了。”
锦秋心知锦夏在掩饰他自己的心情,小声地开口问:“那你呢?哥哥你怎么办?”
锦秋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空气有些闷,锦夏烦躁地走出书房,说:“我们去打猎吧。”
两人出了城门来到城外,收获颇多,就在河边扎了营,锦秋烤着兔肉,说:“哥哥能说一下你和流姐姐的故事吗?”锦夏拨弄了一下火堆,同她娓娓道来。
“还记得当时我还年少,与爹发生争执,不愿当边境之将,便离了家,那时与苏隐甚好,就随他一同游玩,那天我与苏隐在亭中下棋,忽而听到一声‘苏郎’,我往发声处望去,初见那一刹,我就认为风花雪月都不及阿影。
阿影拉着苏隐的衣袖诉苦,苏隐连棋都不肯与我下了,末了才与我介绍说‘这是阿影,侯爷之女。’
我同她打了招呼,她笑吟吟算是回应了我,这一笑,乱了自己的心,即便知道我与她没有可能
夜晚我脑海全是阿影的笑,外院的灯火葳蕤透过微微残破的窗花,像知道我用思念剪影着牵挂。
后来苏隐离开了阿影,我以为我有能力和机会去保护阿影,谁知他们都还念着对方。
说到底,我错了。”锦夏嚼着兔肉像讲其他人的故事,锦秋不知用什么话安慰他,只拍了拍他肩膀,许久才说:“哥哥,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将军府。”锦夏撕下兔腿递给锦秋。
“对,我还有你们,等明天我便与你前往边境。”锦秋回以一笑,她知道她哥哥只是想逃避他的那段记忆,既然他想忘却,她就支持他,“明日我们送送流姐姐,为她着妆再走吧!”
她知晓锦夏还有些不舍,提议道,锦夏顿了一顿,终是点头同意。两人带着剩余的野味回京,途经苏府,那里已是红绸满布,灯笼高挂,最美的却是那个“囍”字。
天蒙蒙亮,锦秋与锦夏来到了镇国府,锦秋替流影梳洗打扮,正要画眉,锦夏就进来了,“让我来吧。”
锦秋犹豫再三,终是让出了位置,锦夏接过梳妆物品就未再开口,流影欲言又止。
锦夏临摹着他回忆的笑颜,为流影的眉毛,眼眸作画似的,完成之后,他一声喟叹将那些工具放下。
流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唇红齿白,面若桃花,锦夏垂眸,流影一袭嫁衣似火,今日便是她成亲之日啊。
“阿锦,你就没有同我说的吗?”流影仰头看向锦夏,眼底竟有些许泪光,锦夏用指腹轻轻拭去,说:“大喜之日不要哭。”
流影又问一遍:“还有呢?”锦夏目光落在一杯茶上,才与流影对视。“我们之间最美的年华,竟短暂如一壶茶,转瞬就见底了,弹指的岁月也已掠过浮华。”
说着顿了一下,看着锦秋和其他侍女,她们就退出房间。
“阿影,愿你抚琴之时,苏隐在一旁听;愿你有心事可以向苏隐叙说;愿来生的我们还能不期而遇;愿做你的几缕青丝;愿做你脚下踩过的泥土;愿做你流泪后藏住眼泪的雨。”
流影紧抓他的手,眼里闪着泪花摇头,求他不要再说。
“阿影,听我说完。青梅煮的酒太涩了,竹马拆作的篱笆困住了我年少的那些荒唐梦话,今日我就前往边境了,夜阑卧听冰河与铁马,却只怕,除了我和苏隐,无有人与你站立看晚霞。”
“所以你要走了。”锦夏抽出他的手,把信放在桌子上,回道“我走了,要幸福。”说完走出房间,与锦秋离开镇国府,前往边境。流影拆开信,那是锦夏刚刚说的话。
影:愿你抚琴有人听,愿你心事有人叙,愿来生我们还能不期而遇,愿做你青丝几缕,愿做你脚下的泥,愿做你藏眼泪的雨。
流影想到了她奶奶,红尘蹉跎了她爷爷奶奶这对离人,泪痕蔓延了皱纹,奶奶说爷爷已记不得家门,可奶奶还在等,她爷爷也曾写过一封信给奶奶。
愿重逢折扇青衣,愿再见杨柳依依,愿此生重走一程我不负你,愿另寻一方天地,愿换做我守候你,愿做你掌心一菩提。
流影的盖头落下,遮住了那唯美的容颜,仿佛她错过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