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案卷的来源问题有些担心,但吴江夜仍然将之从档案袋里取了出来,毕竟这是他花了100点声望值买下来的。
再说,现在还给警方,也没有什么可靠的说辞。
难道说联邦快递送错了?
还是说,他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恰好发现了这份案卷?
都太拙劣了这些借口。
“叮,已发现支线任务【丢失的油画】,请找到在展览前夕无故丢失的油画。”
“请注意,由于该支线任务为特定物品激活,宿主可选择是否接受,或暂时搁置。”
特定物品,也就是吴江夜手里头拿着的这份案卷。
即是说,他可以现在选择暂时搁置,只要留着这份案卷,日后再接受也是可以的。
“接受。”吴江夜在心里说。
“叮,你已接受支线任务【丢失的油画】,相关案情请在具有镜面的物体上查看。”
吴江夜翻阅案卷的动作一顿,觉得这个系统真是死心眼,纸质文件就摆在眼前,他何必多此一举跑到电脑面前呢?
无视了这句话,吴江夜继续浏览起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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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年3月30日星期一 3:47 p.m
地点:巴萨尔美术馆
案情介绍:一幅即将展出的油画,却在展出前日离奇遗失,已知所有安保装置均未被触发,同时也排除了所有内部人士作案可能。
以下为相关人员笔录:
询问人:洛圣都警察局,东区警察局,警员本·A·威廉姆斯
被询问人:唐纳德·巴萨尔,巴萨尔美术馆馆长
问:唐纳德先生,我是洛圣都警察局东区分局警员,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要如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答:听清楚了。
问:请您先说一下您的基本情况。
答:我是唐纳德·巴萨尔,巴萨尔美术馆的馆长。
问:您之前报警称有盗窃案发生,请问您丢失了什么?何时何地?
答:一幅油画,半个小时前,在巴萨尔美术馆。
问:请你讲述一下事件的经过。
答:咳咳,事情是这样的,明天我的美术馆将举办一场新锐画家作品展。今天下午一点半,我和安德鲁先生,他是这次的策展人,还有美术馆的一些工作人员,正在确认所有的画作是否都已悬挂完毕。确认过程中,我发现在C展厅展出的一幅名为“深海之下”的油画离奇消失。起初我还以为是仍存放在仓库,便派人去查看。结果并未在仓库中找到。而在检查了监控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进出。无奈之下,我只好报警求助。
问:请问除了这幅名为“深海之下”的油画外,还有其他物品丢失吗?
答:没有了。
问:以上说的是否属实?
答:属实。
……
询问人:洛圣都警察局,东区警察局,警员本·A·威廉姆斯
被询问人:安德鲁·皮奥利奥
问:安德鲁先生,我是洛圣都警察局东区分局警员,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要如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答:嗯。
问:请您叙述一下您的基本情况。
答:我是此次巴萨尔美术馆新锐画家作品展的策展人,我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安德鲁·皮奥利奥。
问:关于此次巴萨尔美术馆盗窃案,请您讲述一下事件的经过。
答:我认为没什么好说的。丢失的那幅画,叫什么……深海之下?故作玄虚的名字。我看过那幅画,荒诞的笔触,魔幻的内容,除了这些以外,一无是处。我认为这两点任何一个画家都能做到。这幅画毫无价值。即便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警察先生,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幅画丢失了那么久,它的主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吗?这幅画当初本就是匿名寄到巴萨尔美术馆的。我想画家本人也没有想到能被展出吧。
问:安德鲁先生,我再次重复一遍我刚才的问题,请你讲述一下事件的经过。
答:警察先生,我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好说的。我想唐纳德他本人也没兴趣找回这幅画吧。要不然当初我决定将这幅画挂到C展区的时候,他就应该提出异议。一幅主人都不知道是谁的画,又廉价到不行,恐怕连成为警官先生你家里挂画的资格都没有。呵呵……
问:安德鲁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答:欧,抱歉,警官先生,我待会儿还要参加晚宴,是市长先生举办的,我想,如果笔录做完的话,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问:可以,最后一个问题,以上您说的是否属实?
答:当然,我从不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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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五分钟,吴江夜浏览完毕。
这份案卷单薄的可怕,不知道是否真如这个名叫安德鲁·皮奥利奥的高傲男人所说,馆方以及画家全都对找回遗失油画这件事兴致缺缺,警方也就没有对此案深入调查,很快它就变成了一桩无人问津的“悬案”。
这份案卷就算放在警局档案室里也是积灰,还不如交到吴江夜的手上,或许这个案子会有新的转机。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一刻。
吴江夜突然有些饿。
这个案子的案发地在洛圣都东区,圣盖博谷一带就在那里,这个地区的华人超市非常多,聚集了很多华人的餐馆,一般银行、邮局和医院里也都有会讲普通话的服务人员。也有很多华人的会计师、律师等在这里办公。
每天都到唐人街去吃饭,吴江夜也有些厌了,还不如趁着此次查案去东区吃点好的。
吴江夜把案卷放到桌上,拿起摩托车钥匙和一个黑色背包,离开了事务所。
十一点多,快要到中午的时候。
吴江夜抵达圣盖博谷,这里有30个城市和未成建制社区,包括蒙特利公园市,阿罕布拉市,圣盖博市,柔似蜜市,天普市,亚凯迪亚市,圣马里诺市,南巴沙迪纳,哈仙达岗,罗兰岗,钻石吧市,核桃市。大概有100万左右华人。
有的人说,圣盖博谷的发展已经盖过了洛圣都“华国城”的风采。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几个地方就可见一斑。
使命大道上那家原来为白人所娱乐的圣盖博剧场已无戏可演,现已全年被华裔包场。
不远处的老牌意大利餐厅换上了“玉珍楼”的牌子。
蒙市嘉伟大道边上的莱特药房也换上了“永和丰”的招牌。
山谷大道,唯一一家白人超市“旺市”也旺市不再,近日被“大华99”买了下来,旁边还开了一家华餐“东源饭店”。
街对面唯一一处纯“老外”的购物广场不久前也被华裔餐厅“海星自助火锅”插足。
吴江夜以前来过这里几次,每次一踏足这里,他就有一种梦回前世的错觉。
当然,比起前世那原滋原味的华国味道,这里显然还要差上一些,但也差之不远了。
在洛圣都,要想吃到纯正的华国菜,圣盖博谷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江夜在“玉珍楼”吃完午饭,打了个饱嗝,走出饭店门,骑着摩托车嘟噜噜地前往位于蒙特利公园市的巴萨尔美术馆。
“要是能开车就好了。”
吴江夜一边穿梭在密集的车流中,一边心里嘀咕。
摩托车虽好,灵巧方便,速度也不输于一些小轿车,但到底没有顶盖,这风吹日晒的,自己这如花似玉的一张帅脸,早晚得蹉跎成沧桑大叔。
等到侦探事务所的名气打响以后,多接几笔委托,累积足够的本金,贷款买辆小汽车。
吴江夜在心里盘算。
其实吴江夜完全可以向他的三位父母借钱,而且只要他开口,对方不可能不借。
只是,在美国住久了,受到了美国青年一代经济独立思想的影响,吴江夜觉得总是花长辈的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他够不好意思了。
开办侦探事务所是不得已之举,现在再开口借钱买车,就有点过分了。
如果可以实现经济自由,而且有余富,他一定会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他们。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下午一点零七,小摩托在巴萨尔美术馆门口停下。
这个美术馆和吴江夜想象中的有些差异,并非独栋建筑,而是在一排店铺之中,门面不大,不过走进去一看,倒是别有洞天。
花岗岩的地面,黑白灰三色,构成了一个个抽象图案。
帕特农神庙一样的白色大理石柱,顶天立地,但远没有那么雄伟,也就两米多高。
一幅幅油画悬挂在墙上,此时馆内人丁寥寥,十分冷清。
一个干瘦的褐发女人走到吴江夜的身旁,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着他。
吴江夜不以为意。
参观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这里还卖画?”
他看到好多幅画作底下都有明码标价的标牌。
按理来说,美术馆是博物馆体系中与视觉艺术有关的分支,承担着收藏、研究、展示、教育、推广等多项社会公共功能,底线是非营利性质。
美术馆和画廊之间有着明确的界定和划分。
画廊是从艺术家手中获得艺术品,再以展览的形式介绍给藏家,进行销售,形成艺术品一级市场,属于营利性机构。
“嗯。”女人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巴萨尔美术馆属于民营美术馆,馆长唐纳德·巴萨尔先生只是一个稍微有些闲钱的、爱好艺术的普通人。
一开始他雄心壮志,决心将巴萨尔魔术馆发展成盖蒂美术馆那样的业内传奇,可到了后来,他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迫于生计,不得不干起了画廊的生意。
这只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巴萨尔美术馆主要展出的都是那些声名不显,或者稍微有些名气的新锐画家的画作。
而像这些画家,他们也是要恰饭的,他们画画虽然也是为了梦想和追求。
但,梦想不能当饭吃。
只有先活下去,才能再谈梦想。
“我记得,一个月前,你们是不是办过一场新锐画家作品展?”又逛了一会儿,吴江夜不动声色地问道。
褐发女人跟随的脚步一顿:“是。”
“当时我来过。我有点奇怪,我分明在你们展前发放的展览介绍中,看到了一幅超现实主义的油画,叫……‘深海之下’!可我当时怎么没有看到?”
“那幅画……”
女人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吴江夜转过头,直视她的面孔,发现她竟然画了浓妆,尽管如此,整个人依旧显得无比憔悴。
“那幅画怎么了?”他好奇地问。不就是丢了吗,何必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