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24日,蒋介石由广州飞抵重庆。在机场他发表讲话宣布:“重庆或再成反侵略、反共产主义之中心。”
10月,广州、厦门相继解放,蒋介石紧急部署防卫金门岛后,于11月14日再飞重庆,部署以四川为核心的西南保卫战。
10月17日,蒋介石派蒋经国带他的亲笔信到乌江会晤宋希濂,他要求宋希濂:
“励行总理遗教,服膺黄埔校训……就在川东战线上,抱有我无匪之决心,挽狂澜于倒,定可计日以待。”可是,宋希濂就是有“杀身成仁”的决心,也无法阻挡解放军突破乌江,进军重庆。
11月23日,人民解放军距重庆的南川只有几十公里了。
11月28日,为了稳定军心,蒋介石带着蒋经国巡视重庆市区。此时的重庆城,交通极为混乱,市面上人心惶惶,蒋介石见此痛心疾首!
蒋家王朝在大陆已是众叛亲离,名存实亡了,颓势难回。
在重庆歌乐山“林园”官邸,蒋介石召开了在重庆的最后一次军政首脑会议,他无可奈何地宣布:退守成都!
11月29日晚,在歌乐山上的“林园”已经听见解放军的枪炮声,在蒋经国的一再催促下,蒋介石极不情愿地坐上汽车,驰向白市驿机场。沿途是一派兵败如山倒的景象。
11月30日早晨,蒋介石逃到成都。
12月10日,蒋介石乘飞机逃往台湾。至此,蒋家王朝统治中国大陆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1949年11月30日下午,人民解放军进入重庆。重庆宣告解放!
重庆人民欢天喜地,捧着鲜花,举着标语,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地欢迎人民解放军。
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李达写下了“为烈士复仇,彻底消灭反动派;争人民幸福,努力建设新国家”
1949年12月1日,人民解放军赶到了歌乐山,他们在白公馆、松林坡、渣滓洞看到的是一片惨景,许多不曾在战场上流泪的战士,此时也号啕大哭起来!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他们悲愤地说:“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
山城人民一批又一批地来到歌乐山,他们跪在地下哭拜这些为了新中国而壮烈捐躯的革命烈士!
许多殉难者的亲友们急赴歌乐山,他们在寻找自己的亲人,他们在辨认自己的战友、同学,他们在现场清理尸骨……
`歌乐山下,国民党反动派从重庆溃逃之际制造的这次大屠杀,震惊了中共中央!
中央人民政府立即指示重庆军管会:查明详情,收殓遗体,清理遗物。
在渣滓洞监狱楼下的后三间牢房发现了上百具尸体,在靠牢房的围墙处和牢房厕所处有十多具尸体,被焚烧的牢房还在冒着青烟……在松林坡尸横遍野,尸臭味令人窒息!有的尸体是被反捆着手的,还有几具小孩的尸体;在“戴公祠”门口的一个土坡上发现有几十具尸体的大尸坑……在步云桥、在白公馆附近,在电台岚垭、在荒草地,都发现一些尸体……在集中营的范围内共发现尸体三百余具。
《大公报》1949年12月3日《蒋匪灭绝人性屠杀革命志士》:
……记者们亲眼看见一屋一屋的焦尸,这惨痛的情景,叫记者怎么能下笔,怎么能形容得出来呢!在监门围墙缺口处,和烧毁了的屋后,以及厕所内,另有廿多具尸体躺在那里。记者们在这时越看越不敢看,越看越不忍看了,大家只好悲痛地离开了那里。这时,一位年青的妇人,正抱着她的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在那里痛哭,找寻她丈夫的尸体。天!这怎么找得到!那么多焦尸,已没有一个还像人样,没有一个能认清面目。
人们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开始收殓烈士遗骸,重庆市决定在原中美合作所“四一大礼堂”的废墟修建烈士公墓。
大量的酒精运到了歌乐山下,大量的白绸运到了歌乐山下,大量的棺木运到了歌乐山下。人们用酒精清洗了殉难者的遗体,用白绸裹尸,装殓在棺木中。
停放在渣滓洞放风坝的烈士棺材“重庆市各界追悼杨虎城将军暨被难烈士筹备委员会”、“11·27遇难烈士资格审查委员会”、“脱险志士联络处”、“慰问被难烈士家属捐款捐物处”相继成立。
刘伯承、邓小平、李达、张际春为烈士敬写了挽联:为烈士复仇,彻底消灭反动派;争人民幸福,努力建设新国家。
新建的烈士墓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烈士纪念碑,碑文上刻记着:
1949年11月27日,重庆解放前夕,面临崩溃末日的蒋介石匪帮,穷凶极恶地将被囚禁在渣滓洞“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三百余名革命志士集体屠杀,充分表现了反革命垂死挣扎的兽性。死难烈士中,有中国共产党党员、工人农民,有爱国抗日将领和民主人士,还有科学家、作家、教师和学生,随志士羁禁的少年儿童和尚在哺乳的婴儿亦不能幸免于难。
“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是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匪帮的特务机关,是囚禁和屠杀革命志士的集中营。内设酷刑130余种。历来在此惨遭杀害的共产党员和进步志士还不知多少。
在这暗无天日的集中营里,烈士们终日受着酷刑、苦役、疾病、饥饿的摧残,朝夕面临死亡的威胁,但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始终坚持着英勇不屈的斗争,他们不顾一切迫害,多次冲破美蒋特务的阻挠,集会追悼惨遭杀害的战友,庆祝解放战争的胜利,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当烈士们临难时更坚贞不屈,在敌人的枪口下,在战士们的血泊中高唱国歌和国际歌,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而从容就义。这种视死如归可歌可泣的英雄气概,高度表现了烈士们对人民解放事业的无限忠诚,充分证明了反动派统治者的任何血腥镇压都不能阻遏革命的浪潮。
伟大的人民革命终于获得胜利,残暴的反革命终于难逃人民的惩罚,烈士们的英雄形象,将永远活在人民的心里,将永远鼓舞着中国人民为完成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而奋斗前进。
烈士们永垂不朽!
四川省重庆市人民委员会
公元1955年4月立
1949年9月6日至11月29日,军统集中营对“政治犯”进行集体大屠杀,尤以11月27日最为惨烈!/歌乐山烈士陵园的研究人员戚雷对被害人员进行了详细的考证白公馆、渣滓洞看守所,红炉厂、黄家院子、杨家山秘密囚室,形成了国民党军统局在重庆的集中营。在集中营里除关押共产党员、进步人士和无辜的群众外,也关押了汉奸和军统的违纪人员。对关押在集中营里的被害人员的统计主要来源于:
1.1949年刚解放时对现场的被害人员的清理;2.从有关的档案资料中查证;3.有关人员的回忆;4.特务的交代;5.建国以来的各种调查和研究。
通过这几个方面资料的研究,我们查证:在集中营里特务对被关押人员采取两种杀人方法,一是公开杀害,二是秘密杀害。
公开杀害是被宣判后在刑场进行的。
秘密杀害是不经宣判而处死的,其方法有:用匕首杀,用绳索勒杀,用电刑击杀,用铁器击杀,用枪弹射杀等。
在重庆国民党军统集中营里被杀害的人员究竟有多少?对这个问题,歌乐山烈士陵园的研究人员戚雷同志做了长期的调查和研究工作。遗憾的是,戚雷同志却不幸英年早逝,使这一方面的研究工作受到了一定的损失。1989年,戚雷同志的《重庆“中美合作所”暨军统集中营历年死难人数考》是我们现在对这个问题比较准确的报告。
在该文中他指出:“我们通常说的大屠杀死难人数,不仅包括解放后经各级人民政府审定,正式公布为烈士的人,同时还包括少数因各种原因目前尚未能定性者。”在这里有一个要说明的问题是,“大屠杀”不是单指“11·27”那一天的屠杀,而是包括了有资料记载和经调查确证有名有姓的遇难人员。
因此,就有必要把1949年11月27日的大屠杀和在此以前的被杀害人数进行分别统计,戚雷同志的研究报告对在抗战后期至重庆解放前夕系列大屠杀殉难者统计如下:
经核实和统计,目前有案可查的死难者总数是321人,其中经审查已定为烈士者共计285人,加上5个随父母牺牲的小孩,共是290人;叛徒及未定性者共计31人。
在总计321人中,死于1949年“11·27”大屠杀者共计207人,其中烈士185人。
在285位死难烈士中,现已查明,共产党员共计161人,约占总数的57%;民盟盟员共计25人,其他民主党派和群众团体成员各有数人不等。现将抗战后期至解放前夕系列大屠杀殉难人数及姓名统计于后。
(1)1945年3月,费巩(烈士1人)在重庆朝天门码头被秘密绑架后杀害于重庆荒郊。
(2)1945年7月15日,张露萍(女)、冯传庆、杨洸、张蔚林、王席珍、陈国柱、赵力耕(烈士7人)被枪杀于贵州息烽快活林军统被服仓库。
(注:这几位烈士被捕于重庆,并在白公馆监禁,牺牲于贵州。定为烈士后一直统计在重庆军统集中营死难人数中。)(3)1946年8月18日,罗世文、车耀先(烈士2人)被秘密杀害于重庆军统集中营松林坡“戴公祠”停车场。
(4)1947年2月7日,谢葆真(女,烈士1人)被毒害于重庆军统集中营内的“四一”医院。
(5)1947年3月,河北外男(日本人,未定性)由渣滓洞看守所提出,枪杀于重庆南郊公园。
(6)1947年9月13日,尚承文、朱念群(烈士2人)以及张长鳌(未定性1人)共计3人,被特务用电刑和十字镐杀害于军统集中营的气象台。
(7)1948年4月5日,柳启松(烈士1人)被捕后自缢于重庆市中区枣子岚垭国民党中统渝特区。
(8)1948年7月22日,许建业、李大荣(烈士2人)被公开枪杀于重庆肖家湾刑场。
(注:过去宣传中提到许、李2人牺牲于大坪刑场,据目击者回忆,此说法有误,许、李2人确系死于肖家湾,后埋葬于大坪。)(9)1948年7月29日,韦德福(烈士1人)由白公馆看守所地牢挖墙越狱未成,被抓回后枪杀。
(注:过去有种说法称韦德福越狱后系扑电网而死,此说法于事实不符。)(10)1948年秋,王丕钦(烈士1人)被枪杀于重庆土桥,具体时间待考。
(11)1948年12月15日,龙光章(烈士1人)病死于渣滓洞看守所。
(12)1949年2月,彭汝中(烈士1人)病死于渣滓洞看守所。
(13)1949年4月,秦耀(烈士1人)被枪杀于重庆大坪刑场。
(14)1949年秋,狄文海(烈士1人)病死于渣滓洞看守所。
(15)1949年7月,吴学正(烈士1人)病死于渣滓洞看守所。
(16)1949年9月,熊世政(烈士1人)被枪杀于白公馆看守所。
(17)1949年9月6日,杨虎城、宋绮云、徐林侠(女)、宋振中、杨拯中、杨拯贵(女)共计6人被特务用匕首杀害于重庆军统集中营松林坡戴笠会客室和警卫室,6人除杨拯贵外均为烈士。
(18)1949年10月28日,陈然、成善谋、王朴、雷震、蓝蒂裕、华健、楼阅强(烈士7人),以及蒲华辅、涂孝文、袁儒杰(3人均为叛徒)共计10人,被公开枪杀于重庆大坪刑场。
(19)1949年11月14日,遇难于重庆“中美合作所”暨军统集中营电台岚垭刑场者30人:
齐亮杨虞裳唐虚谷蒋可然王敏吴奉贵陶敬之
黄楠材陈以文朱麟周成铭石文钧何忠发袁尊一
明昭张文端张泽浩张远志左国政游中象尹慎福
谯平安李群邓致久邓兴丰胡有猷盛超群
李青林(女)江竹筠(女)
(注:以上29人为烈士。)
徐也速(未定性)
(20)1949年11月23日,杨汉秀(女,烈士1人)被特务用绳索勒杀于重庆歌乐山金刚坡成渝公路旁一碉堡内。
(21)1949年11月24日,阎继明、张醒明(烈士2人)被枪杀于“中美合作所”暨军统集中营梅园公路旁。
(22)1949年11月27日,共计27人遇难于白公馆集体大屠杀:
许晓轩谭沈明丁地平刘国文泽宣灏李仲达
石作圣冯鸿珊陈河镇黄显声陈兴宥周均时王白与
周从化黎又霖王振华李英毅黎洁霜(女)王小华
王幼华
(注:以上21人除王小华、王幼华系狱中所生小孩外,其余19人均为烈士。)
何仲甫奇丕彰刘笃一白银山陈为诚张碧天(以上6人未定性)
(23)1949年11月27日,共计180人遇难于渣滓洞集体大屠杀:
章培毅汪进仪古承铄程仿尧李泽易仲康张现华
刁侠平胡其恩黎功顺陈诗伯黄位贤郭俊铎胡砚锋
胡小咸王树林郑继先廖瑞卿傅立志李犹龙伍时英
邓积玉蔡梦慰薛传道毛锡霖杨翱赵家麟郑寄松
邵文徵史德端黄宁康廖模烈吴正钧文学海陈少白
陈邦文张朗生陈贻潘仲轩唐玉琨郭重学苟悦彬
程谦谋何懋金高天柱刘笃君伍大全陈尧能邓诚
唐征久郝耀青蒋开萍李健民周殖藩丁鹏武屈懋修
张学云刘石泉何柏梁艾文宣粟立森周后楷卢秉良
杨子龙蒋启平盛腾芳陈丹墀冉思源陈柏林周显涛
颜昌豪段定陶荣世正廖忠良白深富曹文翰刘祖春
李仲弦刘振美沈君实唐茂传陈紫金余祖胜张永昌
刘德惠张孟晋涂鑫源韩秉炀马正衡王钧王屏
张力修张德明张鹏程唐文渊张守正何敬平丰伟光
王锡敏陈本立王德伟蒲小路向成义师韵文张国维
张铭新刘文蔚唐建余张光伟高精益李承林周鸿钧
陈鼎华李明辉黄绍辉荀明善赖德国李铭三夏惠禄
潘鸿志唐慕陶胡作霖陈作仪沈迪群韩子重邵全安
杨华友杨泉新席懋昭吕英周志钦陈用舒黄铁材
杨积超陈俊卿李怀普李仲炳李维邦傅绍裔周尚文
李维田何雪松李子伯张兆琦陈仲书许盛清赵时衡
张国雄朱镜杨光沛袁德朗聂滨叶正邦
李惠明(女)黄玉清(女)马秀英(女)彭灿碧(女)
荣增明(女)左绍英(女)胡其芬(女)张静芳(女)
陈继贤(女)朱世君(女)罗娟华(女)邓惠中(女)
胡芳玉(女)卓娅(女)苏菲娅(女)
(注:以上168人除卓娅,苏菲娅系狱中所生小孩外,其余166人为烈士。)
陈永福张泽安陈世林邓华朗张健李君平任达哉
赵金声杨绪藩胡子韩周柏芝刘干
(注:以上12人除陈永福、任达哉为叛徒外,其余10人未定性。)
(24)1949年11月28日,胥良(烈士1人)被枪杀于重庆第29兵工厂。
(25)1949年11月28日,李宗煌、高力生、司马德麟(烈士3人)以及欧治光、朱荣跃(未定性2人)共5人,被枪杀于重庆西南长官公署二处防空洞内。
(26)1949年11月29日,松林坡遇难者:
彭立人高明涂天应韦延鸿单本善谭讷赵晶片
钟奇张蕴咸岳德明王坤荣聂晶孙一心韦廷光
周去非艾仲伦谢汝霖钟凌云胡仁杰张中曹仲温
向梅卿李泰生封忠孝顾雪庄陈公旦黄细亚(女)
(注:以上27人均为烈士。)
徐涣初傅先织高德锡朱恺苏荣光
(注:以上5人为未定性者。)
(27)王有余(烈士1人),囚于重庆老街32号,1949年牺牲于军统集中营“戴公祠”,具体时间待考。
(《红岩春秋》1989年特刊P8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