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园乡回酆都的路上，花的世间比预想的多。
因为路不太熟，一时走岔了，我和苏梦路过了一个名叫长山的村子。
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是村子附近平坦无崎，根本就没有山。
时间临近中午，我们决定在这里休息，吃些东西再赶路。
村里落魄，我们挨家挨户的敲了门，却始终无人应答，好似一荒废的地界。
直到村后也找不到一处人家，甚至连一个人都看不到，我们只好作罢，接着赶路。
出了村子，走了不过百步，眼前竟出现了一家酒肆，门前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青岚二字。
“整个村子都没有人，没想到在这居然能遇到一家酒肆，真是奇了怪了，”我不禁感慨，不过既然有酒肆，这里应当也卖些吃食，想到这里，我便下车去问。
走进酒肆，入门便传来一阵陈酿酒香，不过我和苏梦都不喜饮酒，所以这味道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没少吸引力。
里面也就五张桌子，每张最多能做四个人，此时已经坐满，店小二在门口的柜前敲着算盘。
我和苏梦走了过去，“店家，请问你们店里除了酒，卖不卖吃食？”
店小二一张白面，看起来相当年轻，打量了我俩一眼，或许看到我俩的年纪偏小，就问了句，“二位客官要酒水吗？”
“不要行吗？”言辞上有些不知所措，来酒肆不喝酒，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语气也有些低迷，“我们路过这里，只是想找些东西吃，可是这村子上下也找不到一家饭馆，实在是饿了，不知道您这有没有吃的，我们不能喝酒。”
店小二点点头，笑道：“哈哈，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里有的是吃的，不知道客官想吃些什么？”
苏梦听到有吃的，心情瞬间好了，抢在我前面，“我想吃包子，韭菜鸡蛋的。”
店小二为难起来，“姑娘，包子...我们这倒是没有，这长山村专收稻谷，所以这里米饭才是主食。”
店小二说的倒是事实，村外的荒地只有一小撮谷地，根本没有麦田，所以整个村子也绝对找不到一点面粉。
“哦，那就来米饭吧，顺便两道下饭菜，最好是素的，我们忌荤，”之前在钱家就一直在吃素，此时当然想着来些荤菜，换换口味，可这外面的肉实在是不合适，不仅贵，味道还不怎么样。
“好勒，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吩咐，”店小二去了后厨，厅内的客人也刚好走了一桌，我们直接走了过去，先一步坐下。
“饿死了，早知道上午就在钱家多吃点东西了，不然带些干粮也行，孙姐姐包的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苏梦捂着肚子，嘟着嘴，一句娇嗔。
看着苏梦略显失望的表情，我只好安慰她，“等回家，我给你蒸包子，什么馅儿的都行。”
“真的吗？”
“嗯！”
“还是归零大哥好，嘻嘻。”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走了过来，拿着抹布讲桌上收拾干净，之后端了三道菜和两碗米饭过来了。
米饭颗粒饱满，饭香四溢。
三道小菜都很普通，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不过最后一道确实牛肉，我刚刚可说了不要荤腥的。
看我的样子有些疑惑，店小二就解释了一下，“二位放心，看二位是外地来的，所以我们掌柜的就送了一道菜，这小牛肉是送给二位的。”
“哦，这样啊，谢谢，”苏梦毫无顾忌，一听到不要钱，眼睛都直了。
店小二还以微笑，“好的，二位慢用。”
看着那多出来的一道菜，还是一道辣炒牛肉，我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吃，这免费的东西总归不好。
两道素菜颇具蜀菜特色，也很下饭。
苏梦看了几眼，“归零大哥，你怎么不吃这送的菜啊。”
“以前父亲经常教导，说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只拿自己该拿的，不该贪的便宜莫占。”
苏梦刚刚夹起一块，看着手中的肉，还没放到嘴边就又放下来，“那好吧，我也不吃了。”
“你想吃便吃呗，不碍事的。”
“还是算了，毕竟是父亲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苏梦那种想要却不得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过魅惑，忍不得她难过，“那这样吧，我们各吃一块，怎么样？”
只吃少许，父亲应该也不会责怪，更何况苏梦的样子真的是有些馋嘴，钱家这三天丧事，吃的也是朴素。
“嗯，那好啊，归零大哥也会吃吗？”
“嗯，只吃一块，”我夹起一块牛肉，看着那泛着油光的色泽，放在嘴里，肉糜的香气瞬间填满整个口腔，这牛肉很有嚼劲，不过嚼了几下，突然感觉那里不对。
虽然这肉的味道的确是小牛，但在蜀地，这种牛肉相当稀少，店外也没有养过牛的样子，更不要说在这荒芜的村子，随着不停的咀嚼，这肉质依然香味浓郁，只是这浓郁之后，带了些许酸味。
我连忙吐出口中肉，并来到苏梦面前，不由分说，直接捏住她的嘴，好在她动作慢些，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
苏梦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手中的肉掉了出来，“怎么了，归零大哥？”
眼角瞥见一旁的店小二正看向这边，不光是他，周围的几桌宾客也是一般的诡异眼神，我这一手似乎是惹得他们生气。
紧张之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大声的说了句，“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母亲忌日，万不能沾荤。”
“啊？是吗？对不起，”苏梦信以为真，赶忙闭起眼睛，将双手合十，“对不起母亲，我不该吃的......”
母亲走得早，父亲也从未跟我说过有关母亲的任何事情，所以刚才那句话只是说给旁人听的，只是我知道这肉是万不能吃的。
用茶水漱口之后，我们便只是将两种素菜吃完，一粒米都没有浪费，之后就叫了店小二结账。
“对不住了，今天是家母忌日，所以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不碍事，希望两位吃好，下次再来，”店小二已经没了起初的热情，表情变得有些冷漠，像是失去了大买卖一样。
我将饭钱付了之后便和苏梦离开了酒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