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君他……”萧夫人好似听懂了我的话,只是他仍旧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眼前的孙小姐,自从她嫁进钱家,钱少爷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就连洞房当晚都未碰她分毫,之前死去的几位夫人也是如此,不然你真以为钱少爷无法生育,为这钱家延续香火?”
“真的?”萧夫人看向孙芳实,那冰冷的眼神,好似她一旦说错话就会尸骨无存。
“真的,我...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孙芳实低下头,不敢看她。
“立君……”萧夫人摸着那半边已经消散的侧脸,像是在轻抚钱立君一般,“我们的事情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连老夫人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副满江红,笔锋飘逸,挥洒自如,一看便是男人的字迹,我本以为是少爷送予你的,但是细细品味词中的深意,才知道那是你一心为了钱少爷,不惜隐去自己的性别,也要与他相守此生的见证。”
萧夫人微微一笑,极尽轻蔑,“没想到这世间懂我的人竟然还有一个?你不歧视我们吗?”
萧夫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两个声音之间的间隙也逐渐统一,不过她一身实力还在,我说话可要小心些,“这没什么好歧视的,只是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人刚好是个男人而已,他也喜欢你,便足够了,就算天王老子也没资格说个不字,不过有件事你错了。”
“什么?”
“真正懂你们的可不是我,而是老夫人,你真的认为她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说什么?”萧夫人一愣,这件事似乎比我发现她的身份更加诧异。
我解释道,“钱家如今只有钱少爷一个男丁,老夫人希望为钱家延续香火,并没有什么错,她知道你是男人,但是依然不介意你和钱少爷成婚,你知道她为此付出的又是怎样的心力?”
“你胡说,婆婆,老夫人她怎么可能知道?”萧夫人不能相信,更不愿去相信。
叹了口气,“成婚三年未有子嗣,你真的以为老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吗?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在花圃中为你们建房,就是为了洗清你身上的男儿气,之所以让你们远离中庭,看似是疏远你,其实也只是不想你的身份被下人发现罢了,我白天的时候为她诊过脉,她已经时日无多,就为了在自己死前看到钱家的香火得以延续,所以无奈只能为钱少爷纳妾,这有错吗?明明有这么一群疼你爱你的家人,你却在死后依附在这诗词之上,用那定情的信物无情杀害钱家女眷,你当真对得起他们,还是说,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萧夫人的身体已经发抖,眼角流出的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的滴落,“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如此恩将仇报,恶报善念还不许别人说来?”
“我怎会知道这些,明明是一段不明之情,我却连别人的感情也看不明白,”萧夫人的半缕残魂从跌坐在地上,看着钱少爷昏迷的模样,眼角的血泪逐渐清澈,连一句道歉都说话不出口,“或许,我早该离开的……”
“现在也不晚……”我拿着短刀,慢慢的靠近。
她似乎明白我将要做什么,痴痴的看了一眼钱立君。对着孙芳实说道,“妹妹,代我向婆婆说声抱歉,希望你照顾好立君。”
孙芳实默默的点头,“姐姐,我会的。”
我拿着短刀,靠近她的喉咙,不过在将要动手的时候,钱立君却突然醒了过来,大喊了一声,“瑟儿……”
不能让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我只能把短刀藏在身后。
萧夫人也无颜面对,那半缕残魂融进那宋词之中,化为一片红绸,印在纸上。
我将这副字卷好,和钢笔一起收进黑檀木盒,小心封上。
苏梦小心的安慰,“孙姐姐,钱少爷,没事了,归零大哥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以后你们只要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解决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其实现在才是事情最困难的时候。
亲眼看到了一切的孙芳实即使能接受今晚带来的濒死一幕?她又要如何接受自己的丈夫喜欢的竟是一个男人?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看到钱少爷躺着不动,孙芳实竟然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钱少爷,哭着求我,“师傅,我丈夫,他,他怎么样?”
“他...”此刻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也稍稍明白,或许就像钱少爷喜欢萧夫人那样不求回报,专而为一,孙芳实对钱少爷也是如此一般,所以根本不在乎他喜欢的是男人这件事,“他没事,只是累了,休息一晚就能好了。”
“真的?”
“嗯,苏梦,我们走吧,不要打搅他们休息。”
“啊,哦,好吧,”苏梦跟着我走出了孙芳实的房间,关门前还不忘说一句,“祝贺孙姐姐圆房!”
我没说什么,看着孙芳实庆幸的面孔,只是把门关上。
天亮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醒了过来,这一觉睡的太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孙芳实的房间,看到她还活着,忍不住抱着她,哭了很久。
钱少爷看着婆媳如此,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化,对着临行的我,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我知道不该掺和别人的家事,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孙夫人或许代替不了萧夫人在你心中的位置,但是她......”
“我知道,她,很好……”
听到这几个字,我便不再说话,拿了应得的报酬,趁着天亮,出发回家。
老夫人重病,小心呵护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了,希望临走前,能得偿所愿吧。
一路上,苏梦依然不停的问这问那,只有一句让我差点摔下马车,“归零大哥,男人真的可以喜欢男人吗?”
“可以啊,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啊,只要彼此有心,没什么不可以的。”
“是吗?那可惜了,如果当时父亲给我烧的纸人是个男童的话,我现在就是男儿身了,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结亲,还可以圆房!”
“啊?这……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