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呢?”猛喝一口酒的我,被呛得脸红。
“就这样,原来还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阿丽半侧着头说。
“那他不来找你吗?”我盯着阿丽的嘴唇,她的口红已经掉了一半,沾在瓶嘴上,像一块斑驳的玻璃,失了原有的光亮。不知怎的,我想到了“将就”两字。落掉的口红将就的给人看着,将就的粘在饱满的唇瓣上。
州城五颜六色的灯光埋没了天上的星星,它不像云山镇那样,在夜晚里,总能看见满天的星星。但云山镇也不像州成,能接受所有脾气的人。葱葱郁郁的树里面,挡住了人们闯出去的心,挡住了所有的可能,阿丽就像是落在云山镇的一棵野草,不被接受,不被欢迎,也不被排斥。
阿丽说,那里的人不喜欢她的花裙子,不喜欢她的波浪长发,不喜欢她特别上扬的眉毛。阿丽的丈夫和丈夫的妈,找来了温婉的衣服,劝阿丽换上。阿丽心想,已嫁作人妇,便进了房间把衣服换上了。阿丽的丈夫和婆婆,看到阿丽的新装扮,欣慰的笑了。阿丽别在背后的手手,偷偷扯了扯后背上的衣服。
有一天,阿丽的婆婆拿着一把火钳对着正在吃饭的阿丽说,她的火钳拉直技术很好,她可以给阿丽把头发拉直。阿丽停住了正要夹菜的手,盯着阿丽的老公看,她老公回避着阿丽的眼神,低头夹着桌上的菜。阿丽用脚踢了踢桌子下他的脚,他看了阿丽一眼,说了一句:妈的技术的确很好。
听闻他的这句话,阿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回屋披了一件衣服,自己找来了椅子,对着婆婆说,来吧。火钳的温度烫到了阿丽的头发上,烫进了阿丽的心里,阿丽眼睛一闭,所有的美好期许便幻灭了。从此,阿丽在云山镇,朴朴实实地过了一段日子。直到阿丽把婚前存的那点钱花光了,日子渐渐拮据下去。在明月升起来的床上,阿丽问他的男人,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时?阿丽的男人模模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给了阿丽一条扁担,把阿丽领到一个猪圈旁,跟她说,老老实实养猪,大了就有钱挣了。阿丽丢了扁担,收拾了衣物,便又来到了州成,阿丽的男人也一路追到了州成,憨憨地叫她回去,阿丽望着这个不上进的男子,摇了摇头,把门哐啷地关上了。
后来,阿丽挣了钱,重新穿回了裙子,烫上了波浪卷,抹上了她最爱地枫红色口红,回了一趟云山镇,阿丽的男人看到阿丽的模样,眼里期待的光渐渐的暗了下去,最后在阿丽的苦苦哀求下,答应了阿丽的“离婚”。
阿丽出云山镇的时候,阿丽的男人用他仅有的一辆摩托车搭着她骑到了车站,阿丽的男人把车开得很慢很慢,听不见路边树叶飒飒的作响,只有太阳光把两人晒得汗水直流。摩托车上,阿丽和这个她曾经的男人之间,隔了一个人。
到了车站,阿丽对着男人说,“回去吧。”把车帘子拉上,装作睡觉的样子。
后来,阿丽听说,他又结婚了,新的女人是土生土长的云山镇人,不会化妆,不会涂大口红,干得一手好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