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姑娘带去了傅府,傅九曲早在门口候着了,这会儿见着李长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走上前去便拍打李长风的肩膀,叹道:“少侠当真神速,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擒住了小女,叫我实在佩服的紧。”
李长风微微一笑,把姑娘放了下来,说道:“在下早已二十有五,不是少侠了。”
傅九曲摆摆手,拂过自个儿花白的头发,瞧着李长风道:“瞧瞧,就这花白的头发,我不能托大叫你声少侠?”
姑娘双脚落了地,直想拔腿就跑,只是后头李四悠悠然的来了,在会合的地儿没瞧见李长风,他就自个儿去第三处寻了寻,也没见到人,就猜李长风已经寻到了人回去了,自个儿也便先回来了。
后头被堵上了,没处可跑,姑娘叹口气,只好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傅九曲看这姑娘当真是恨铁不成钢,抬起手作势要打,那姑娘缩了缩脖子,傅九曲只觉得心疼,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虽然已是五十年岁,双眼却精神的很,盯着姑娘看,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忽然他伸手便指着姑娘,直暴起呵斥:“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姑娘抬起脑袋,一脸委屈:“爹!咱进去说不成吗?”
大门边上是有家丁守着的,手里捏着跟棍棒,穿着布衣带着布帽,他们在傅府也干了有五年了,守门是有俸禄的,这种大宅子俸禄更是丰厚,一个月能有五两银子,只是拿俸禄不代表不能看戏,这戏码二人瞧了也不少了,这会儿更是看的津津有味,一直到姑娘嚷嚷了一声,才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捏着棍子守着门。
傅九曲果然转身瞧了两家丁一眼,哼哼两声:“你先说,你错在哪儿了。”
姑娘咬了咬牙,看傅九曲这架势,自个儿要是不说,今儿个怕是连这家门都进不去了,只好嗫嚅:“我不该离家出走的。”
蚊子鸣似的声音叫傅九曲心里有些恼,瞪了姑娘一眼,满脸凶相:“大声点!听不见!”
姑娘只好铆足了劲儿喊了起来:“我不该离家出走的!”
“哼。”傅九曲哼了一声,手直弹了姑娘脑门一下,疼的她捂住脑门就蹲了下去,眼角泛着泪花。
“错了!是你不该不学功夫!你若是学了功夫,这会儿不就跑掉了吗!你说!你还学不学功夫了!”
“我不学!”
傅九曲气不打一出来,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脑袋一阵眩晕,瞧把他气的,气的直小跑到家丁边上,向家丁讨要来了棍子,朝着地上就猛的砸了两下,棍子被砸的啪啪作响,这才心情舒畅了一些,指着姑娘就骂:“你要是学了功夫,不就能跑出去了吗!”
姑娘也不甘示弱:“我要是肯学功夫,我还用得着跑吗!”
连呼数口气,傅九曲对李长风一抱拳:“让少侠见笑了,咱先进去吧。”
姑娘这会儿探过来头:“能进去了?”
“没你的事!”傅九曲嚷嚷一声,和家丁嚷嚷一声,两家丁就放下棍子,把厚重的门给打开了,傅九曲负手站在门前,脸上挂着笑,对李长风说:“瞧,这多体面,就跟个掌门人一样。”
李长风也笑:“在这傅家里头,傅员外就是掌门人。”
这话直说尽傅九曲心坎里了,恰好这时门也开了,傅九曲一伸手便道:“少侠,请吧。”
李长风也一躬身:“傅员外先请。”
二人一同进了府邸,那姑娘一进了门就溜了,傅九曲也没去管,直在前头带路:“我啊,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江湖——当然现在也喜欢——那时候我还不是员外,就是个穷小子,于是就偷闲时候去捡些破烂,自个儿做了把铁片剑……呵呵,说来也好笑,这剑啊,真就是铁片剑,剑身就是个削锋利的竹竿子,穿过片铁片做剑格。”
走过前院,那儿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鸟在鸣啼,听起来很好看,竹林的中间是一条小道,用石头铺的,很好看,估计也很费钱,他们走上了石头小道。
“剑是铁片剑,马也是买不起的,说来好笑,我拿竹子做了个竹马……还有用竹子做成的酒壶,里面灌的啊,是清水,我就这么背着竹马,负着竹剑,还拿着竹壶,时不时假装豪迈的喝上一大口清水,入江湖了。”
走过竹林,尽头处是竹子盖成的屋子,竹桌竹椅竹篱笆,连门都是竹子做成的,不大,但很雅静,傅九曲走在最前面,把李长风他们领进了这院子。
“这屋子是我自个儿慢慢做的……献丑了,我进江湖的时候,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呛的脸都红了,但还是得喝,哪有江湖人不喝酒的。”
进了屋子,里头也全是竹制的,那竹床看着很舒服,傅九曲端出两个椅子,自个儿坐在了床上。
“你们快坐,呵呵,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哪有江湖人是不喝酒的,但我不胜酒力,几杯就倒,等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包袱全被偷了,就竹剑还在,许是连蟊贼都觉得这玩意不值钱吧。”
取出三杯子一坛酒,揭开了盖子,浓郁的酒香飘散而出,一闻就是烈酒,傅九曲倒了三杯,之后自个儿一饮而尽,很是豪迈。
“后来啊,我就遇上了赵嫣然……就是当今的秀剑坊掌门,嫣然姐那时候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比我大不了几岁,她接济了我,那时候她还煮蘑菇汤给我喝,只是一难喝,二还有毒,我当时直是上吐下泻了三天才堪堪好转,这会儿山珍海味吃多了,倒有点想念起这难吃的蘑菇汤了……只是现在他成了真掌门,我在这傅府里装装掌门,许久不曾见过面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仍然是一饮而尽,傅九曲看不出醉意,接着说。
“最后我还是退隐江湖了……也不知道我这个无名之辈能不能用退隐这两个字,嗨,不管了,后来我退隐江湖了,做了点小买卖,成了这个傅府,我怎么不知傅东橙那妮子不喜功夫?但我偏要她学,我还要她学喝酒,不然以后被人欺负了咋办?呵呵,再说了,哪有江湖人不喝酒的。”
傅九曲还想喝酒,那一坛子烈酒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喝完了,李长风也喝完了酒,放在了桌上。
“江湖人也不是非得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