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上带着把锁,裘汉试着劈了两次,都没能打开这箱子。
便把箱子先放进包袱里了,裘汉走到裘猛边上,看了裘猛的断臂两眼,道:“疼么?先把包扎起来吧。”
裘猛点点头,只是他们的行囊里并未带上绷带。
裘汉叹了口气,把自个儿的书生袍脱了下来,露出内裳便道:“先用我这衣裳吧,再去前头城里找个郎中给你治下。”
裘猛接过衣服,包在自个儿伤口上,血瞬间便染红了衣袍,伤口碰着书生服,裘猛直疼的咬牙,还是强撑着道:“这二人在战斗中有太多不必要的情感了。”
裘汉笑了笑:“说的正是。”
裘猛包扎好自个儿,阴恻恻一笑:“若我遇上绝境,定是撇下你就跑。”
这话也不怕得罪人,因为裘汉也笑:“我也一样。”
二人带着小紫檀木的箱子就上了路,前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声响,裘汉定睛一瞧,发觉是两男一女,本想抢了他们,只是这三人步伐稳健,一瞧便是习武之人。
自个儿兄弟受了重伤,自个儿也刚经历一场恶战,不免得稍稍掂量掂量,心里打定了主意,裘汉便走上前去。
“三位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
闻声,那三人停下了步子,红裳男人身后负着两柄剑,问:“何事?”
就撇见后头的裘猛,满身是血,一条胳膊还没了,虽然拿件衣裳包着,可衣裳也被染红,朝着下头滴血,一路走一路滴。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却无惧意,指了指裘猛便问:“这是……”
瞧见李长风这反应,裘汉暗自松了口气,自个儿没下手的确是明智之举,此人怕是也杀过人,不能与一盘武夫相提并论。
“我叫裘汉,这是舍弟裘猛,舍弟刚被猛虎袭击,我两兄弟是拼了老命才逃了出来,只是舍弟丢了条胳膊,不知三位身上可带着金疮药?我两兄弟愿以高价购买。”
李长风还未说话,陈小蕊的声儿却响了起来:“裘猛裘汉?可是裘二盗?”
李长风是不知道裘二盗名声的,那拿枪的书生也不晓得,陈小蕊这会儿倒想个百事通。
再看裘汉,没一点紧迫,他既然说了真名,自然是不怕人家认出来的,他道:“姑娘真会说笑,我两兄弟若真是那裘二盗,还会把真名真姓告诉你们么?”
陈小蕊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儿。
只是李长风仍留了个心眼,他盯着裘汉道:“没有。”
李长风是个怕麻烦的人,只想把二人打发走作罢,裘汉听了这话还是有些失望:“打扰了。”
可陈小蕊是个热心肠,她忽然窜了出来:“金疮药我有。”
说罢还瞪了李长风一眼:“亏你还出门行原路,身上带了这么多宝贝,却不带个金疮药。”
她取出金疮药递给了裘汉,不曾注意到裘汉的眸子闪了闪。
把金疮药丢给裘猛让他自个儿上药,裘汉笑着道:“二位可是要去前头的城里?若是不麻烦还请带我两兄弟一段,我兄弟这伤毕竟是要看郎中的,实在是不认路,还望几位可怜可怜。”
陈小蕊不曾说话,李长风先瞧了裘猛一眼,道:“他这一身的血哪来的?”
裘汉看了李长风一眼,只觉得这是个难啃的骨头,不露声色的笑道:“公子您这话问的……在下已是解释过了,被猛虎袭击了。”
陈小蕊便道:“那你们跟着我们也没事。”
李长风见状,也只能答应了起来,还打趣道:“跟着就跟着吧,这儿不还有一个跟着我们的无耻小辈。”
李长风说的是那提枪书生,陈小蕊却蹬了李长风一眼:“对啊!这儿不还有一个跟着我的无耻小辈!”
裘汉连连朝着李长风他们道谢,一路上还寒暄:“公子可是镖局镖头?”
李长风撇了裘汉一眼,问:“何出此言?”
裘汉道:“只因那姑娘说公子带着许多宝贝,就想着是不是受人之托,正在走镖。”
李长风道:“问这么多做甚。”
裘汉笑笑:“若真是如此,我二人跟着公子,怕是会打扰了公子,先道个谢了。”
路的尽头,露出了座高大的城墙,应是叫滨乡郡吧?和其他郡的城门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巨大的牌匾上写的是“滨乡郡”三个大字。
……
男人满身是伤,没了一脚一手,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了。
一睁开眼,就瞧见了个样貌平平的姑娘,手里端着盆水,正在给他擦脸。
他尝试活动身子,却感到一阵疼痛,不仅发出了一声闷哼,让姑娘急忙摁住了他,朱唇轻启:“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声音很温柔,让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去,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我大哥呢?我大哥在哪儿?”
姑娘眼神复杂,男人忍不住了,用他仅剩的一条胳膊抓住姑娘的肩膀,低吼着问:“我大哥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我大哥?”
姑娘一颦眉头:“你弄疼我了。”
男人手一僵,松了手,只是还是喃喃的问:“我大哥呢?”
姑娘叹了口气:“爷爷捡你回来的时候吓坏了,两具尸体躺在那儿,后来才发现你是一个活口。”
“这不可能!”
男人直吼了出来,惹恼了姑娘,她一跺脚:“那你自个儿去看呀!”
男人一听这话,挣扎着就像起来,姑娘先是冷眼看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上前去摁住了男人,哄小孩似的说:“你先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让爷爷带你去好不好?”
男人木讷的点了点头,只是忽而又挣扎起来。
姑娘更恼了:“你要去,就带你去好了!”
把轮椅抬了出来,她爷爷不在家,可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也是认路的,就把搀扶着男人坐在了轮椅上,把他推去了发现男人的那地儿。
这儿没人打扫,三日前是什么样的,这会儿还是什么样,只是那具没了头的尸体已经生了蛆。
姑娘直接是吐了出来。
男人看着那具没了头的尸体,双目无神,直从轮椅上滑了下来,爬也爬到了玉笛剑的边上,把他捡了起来。
他哭,他喊,八尺高铁打的汉子,这会儿却像个孩子。
“华大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