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
激光剑碰撞发出特殊的声响,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中,回荡,消失。
虽然在我重新站起来奋力向前攻击,而对方也一直在后退防守。这看起来对我来说是优势,但我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反倒是现在的我,加上之前的伤,已经是大喘粗气。
在战斗的过程中,我之前受伤了的右臂的疼痛感渐渐消失。这使我又一次相信了Y所说的一种在我体内中的能够使身体不断进行自我修复的特殊物质。而很快,我的右臂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不由在心里欣喜了一下,于是趁着这一刻,在用左手挥剑的同时,右手从身后的腰带上拿下另一把激光剑,开启,转身,将右手中的利刃向对方横砍过去。
兹——
然而对方或许已经看出了我行动上的异样,露出轻蔑的笑,在一手拿剑挡住前一次攻击之后,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匕首竟发生变化变成了一把铁质弯刀,顺势挥舞以挡住我的后一次攻击。我没有因为发生这种情况而迟疑,立刻用上不少力气抵开,然后再度追击,向前刺击,但也被他轻松躲过。
我咬了咬牙,手中剑柄拨动,剑刃反转,随即一挥。对方没再躲闪,两剑压住挥来的剑。从剑身传来的颤抖传过神经,使得我不得不马上用另一把剑顶上。这样双方僵持了几秒,才彼此同时一推,拉开了一点儿距离。我后退到了之前战灵把我击倒的那个地方,鞋跟碰到了我掉的那两把枪。
“现在情况很明显,年轻人,”在这个时候,他再次开口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这对你来说,就是一场毫无胜算且毫无意义的战斗。那么,你又何必如此拼命呢?”
“大概是因为我作吧,要不怎么会这么欠打呢?”我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
“可这样下去你会死。”他又补充道。
“但至少这样下去我可以证明。”
“证明什么?”他问。
“你说的,并不是对的。”
“…即使是你看不到那一刻吗?”
“是的,战灵,”我毫不犹豫地回应,紧握两手中的双剑,“因为我坚信,我没法再看到的,一定会有人——像我这样的人——替我看到那一刻!所以即便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仍会这样坚持下去!”
“…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忽然战灵说话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你的确说得很好,年轻人。但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光有一腔热血的‘愚蠢’的人。此时此刻,我在这里,依然希望你可以改变你现在的想法。你能做的,还有很多:你还有很多比这样更好的路来选择,你完全没有必要走这条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的路!你要知道,那些无法改变主意的人,无法改变任何事。”
话音刚落,我停顿了几秒,思考起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的确,他所说的一切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提到我的才能,我的‘人生’不该如此早早消失停止。这么仔细想想,现在的我确实是对我个人的人生多少有些不公。谁不会有一些私心呢?但是呢——
那又能如何呢?死亡本就是一个人一生的终点,谁也不能逃避,该来的总会来;再者说,现在就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
“我改变不了过去,战灵,但是如果我忧虑未来,那么就会毁了现在。”
“什么?”战灵的眼中显出一丝吃惊。
“本就是注定要来的事,战灵,何必再拿这个来哄我?”我再次开玩笑道,耸了耸肩膀,但眼神逐渐坚定,“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和这个世界说永别,但是如果我现在就去考虑这个,那么我可能就什么都做不了,最终只会带着悔恨离去。与其如此,不如把握好当下。而且我不会也不想改变我的想法,因为我认为,我走的这条路是有意义的,因为我还相信,有时候,不去改变主意,也能够实现改变!”
“这么说是怎么劝都没有用了呢…”
“我想,这也是你此时最想听的回答吧?”
“嗯?”战灵轻声发出惊异的鼻音,而除了吃惊之外,在他的眼神中,我还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成分,这使我更加肯定了我刚才的话。
因为更加肯定,于是我又复说了一遍我刚才的话,并且放大了声音:“我没有说错吧,战灵?这就是你现在最想听到的回答吧?明明我回答的与你所说相反,可你只是用几句言语反驳;而在我迟疑做不出回答时,你则是露出杀人的气息。我奋起攻击时,你只是后退防御。你问我的那些问题,其实你的心中早已有自己的答案。那些东西,其实你也认为还存在!”
“一派胡言!我心中的答案与你完全不一样!你所坚信的那些东西,也早已不复存在!”
“那么现在轮到我来问你,战灵。现在的你,是愿意考虑个人的生死,还是国家的存亡?!”随着对方音调的抬高,我再次提高了嗓门。
听到我的质问,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轻呼出一口气,问:“…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情,是吧?”
“不,我不知道,”我轻轻摇头,“我也没打算去知道。但是我从你的能力、你的言辞以及你的举止就可以看出,你是个英雄,这个国家的英雄。”
“然而你认为的这个英雄,如今戴着锁链,早已被人所遗忘:这个英雄,早已变成了见不到光的囚徒。而在这百年间,这个家伙却见证了这个世界的变化,看多了人世间的百态。人性的阴暗使他感到恐惧,他想要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可是双手还装着枷锁;他想要逃离,但脚上是冰冷的铁链:他妄图呼喊,可是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听见。他也曾试着在黑暗中点起亮光,但那光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只是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他说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我这是才注意到此时的他神情恍惚,嘴唇颤抖着,似乎还在说什么。
我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些,也没有打算去打断他。很快,他又开始了讲述:“年轻人,这个国家病了,你知道吗?可曾经那些同你一样,相信着‘存在’的人,如今都到哪里去了呢?所以病人的身边,有的只是庸医。”
“你可能会问,他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管了?但是否可曾想过,还有什么是真正值得他们做的?如果说,这就是命,那么,谁也管不了!”突然,他的神色透露出愤怒,同时双手抬起,手腕处闪烁着白光的圆环出现;在他的身后,大量数据展现组成一个巨大的“九头蛇”激光炮,其九个炮口纷纷指向了我。
“你听明白了吗,年轻人?”战灵一只手指向我并握紧,“你所认为的英雄,已经‘死’了——‘死’在了命运的面前。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永生的囚徒。个人的死活,国家的存亡,他早已无法过问,所以,又怎么会去考虑呢?”
话音刚落,炮口聚能,发出的刺耳的机械运转音以及其产生的强大的能量波动,使我十分确信,在他身后的这个大家伙是个“真货”——原以为他只会变出逼真的刀剑,完全没想到他还可以将这种东西弄出来,甚至还如此“真实”。
还有话说这凭空出来的大东西的能量消耗是哪里提供的?
我自然没有在原地久站。我尽可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收起剑,伏身捡起枪后立刻起身向一旁跑动。但激光炮的聚能时间远比我想象的时间要短,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个“真实”的大家伙本就比真的快!还没跑开几步,九门炮口便同时开火,我赶紧纵身一跃,身后随之发生猛烈的爆炸,并激起了阵阵气浪。好吧,我以亲身体验为证,这威力和真的有一拼。
由于惯性以及爆炸的冲击,我一下子被击倒在地。趁着第二轮攻击还未到来,我侧起身子,拿好枪,向战灵扣动扳机;随着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分别击中了他的右胳膊和左小腿上。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血沿着伤口流出,淌在了他的衣服上。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受到了这种攻击,却只是身体摇晃了一下,但马上他又活动了活动四肢,好像这两处伤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一样。紧接着,战灵的右手手腕处再次显现白光圆环,只见在他的手中,展现出一把老式的双管猎枪。结合他身后的大家伙,这把枪的子弹想必也是“凭空”有的。
对方端起枪,朝着我所在的这个位置就是一枪。我立即翻滚躲开,然后快速起身,在“九头蛇”还处于蓄能状态之际,奋力跑出其攻击的角度范围。这时战灵再度打出第二枪,打在了我身后的不到一米的地方。换句话说,如果我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儿,被这一枪打烂的就不是地面了。
几次成功的躲避后,我也摸清了他的攻击规律,于是在跑的过程中,我把枪调整成步枪模式;等又一次确定战灵即将开火之时,即刻停下,快速转身蹲下瞄准,紧接着扣动扳机。
砰——
因为我的突然行动,战灵的枪击打在了我跑时的前方的一处位置。而我这一次的攻击则是击中了他的腹部,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即使是挂的存在,也被一下子击倒在地。可是最终他还是马上站了起来,和之前的两处伤口一样,仿佛对他来说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般。
这时,其身后的大家伙消失,他自己也半蹲下了身子,一手拭去嘴角上的血迹,接着又重新端好枪。我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儿——此时的他,如果说已经开始认真起来了,那么接下来就刚才相比,他完全可以把我一枪毙命。在绝对的威胁之下,我站在那里,不得动弹。
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种折磨人的好方法。以亲身经历为证。
最后我还是动了——再次向他开火。两边几乎同时冒出火光,两人也几乎同时倒地。但结果可想而知,最后又站起来的只有战灵。至于我,只能说是幸运吧,被击中的是左肩膀,而不是致命部位。整条手臂似乎已经与我的身体分离,变得毫无知觉;强烈的疼痛感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强忍着,但已无力起来;枪丢在了一边,我现在只能眼看着那个家伙那些猎枪一步步慢慢走来。
“结束了,年轻人。你,以及这条路。”战灵走过来用脚踩在我的胸口上,并把枪口抵在我的额头,冷冷地说。
“嘛…是呢。”我有点儿不甘心地回应。
“后悔吗?”
“嗯…后悔啊——后悔碰到你。”
“碰到我?”他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是,我承认。你就是个挂,”我勉勉强强抬起能动的右手摆出那种发誓的动作,“跟你这个挂打,绝对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所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跟你打了。”
“…难道对于选择的这条路,你还是不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你所相信的,都不存在。而这条路又使你落得这一番地步。难道你就不觉得后悔吗?”
“啊,这个啊,”面对他的疑问,我的态度很坦然,“不后悔啊。”
“……为什么?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坚持下去的?”
“如果硬要说…”我想了想,强笑着,“大概是因为我所爱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