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呃……”
我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仪器的亮光刺向我的眼睛让我有点儿难受，但很快我就适应了过来，把挡在脸前的手挪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灰白色的金属墙壁，身旁仪器不时发出“滴”的响声，透过玻璃是黑暗广阔的星河宇宙，而我这时也才发现此时的我正坐在一张驾驶椅上，使我马上知道了我现在正在一艘航行着的飞船中。我想起了之前救我们的自称“天启”的人，想必船的主人就是他了。这时我又想起了沙华，在确认自己可以活动后，起身打算走出这驾驶室去找沙华。
刚打开门，就撞见之前救了我们的此时想要开门进来的那个人。
“沙华呢？”我几乎没思考，脱口而出地说出这句话。
“难道每次你见到陌生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指着我的鼻子开玩笑道，接着放下手伸出另一只手，“自我介绍一下，菲尔·战灵，你叫我战灵就行了。”
“哦…你好，战灵，我的代号是辉。”既然对方这么说，我也只好回应着伸出手与他握手，过程中我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手劲。这让我觉得一丝敌意。
“辉是嘛？这样…看样子你对我有点儿敌意，是不是？”
“啊？啊…嗯，毕竟…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对于他对我心理的感知，我多少有点儿惊讶，我马上记起他救我们时其强大的威慑力和杀伤性，我意识到我面前的这个人身份不会有多么简单，目的也不一定只是好心救我们这么容易。
“呵，是担心这个？这也正常——谁都不会这么轻易地去相信别人，”他露出轻蔑的微笑，“不过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能力，而且我也说过杀你们很简单，所以如果我真的是想害你们，何需等到现在？直接就在那里结束你们不是更好？”
“嗯…我承认你说得很对。可是，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但我还是不能太过于相信你。”
“果然，疑心很重呢，嘿…嘛，那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是你们的叶子长官，还有那个‘黑客’小朋友委托我来的。这船，就是‘黑客’小朋友帮我弄的。”
“嗯？！”开始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但后来我注意到了在船的内部走廊末头的墙壁上，有着银十字的标志，以及在我旁边驾驶室的门口处还放有一个书架，里面仅仅摆放着几本叶子最喜欢然而市面上已经过时了的小说时——估计这艘船的确就是叶子的船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从书架上的小说再次移到那人身上。
“那么既然是委托，”我问道，“你开什么价？”
“三个问题。”
“什么？”
“我这里一直有三个问题困挠着我，我救你，就是为了这个。不知你是否能帮我解决。”
“只是这个吗？”
“是的，年轻人。如果你能帮我全部解决，你和那个外族女孩儿都可以走，如果不能，你将会被留下，而她，可以走。”
“这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可以选择的了。好吧，你问吧。”
听到了我的肯定的问答，他又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举起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只听我身后的驾驶器发出“飞船进入自动低速飞行”的提示音。紧接着战灵手臂一挥，周围的墙壁被一种特别的东西盖住，逐渐模糊看不清，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托盘——我和那个家伙似乎慢慢进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是我暂时制造的虚拟空间，放心，我们还在飞船里，当然我们现在做什么也不会对飞船有什么影响，”他解释道，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剑，指向我，“现在，第一个问题——”
“你对这个世界，怎么看？”
“什么？！”
“对于这个肮脏，腐朽，黑暗的世界，你，是否还有与我不同的回答？！”他再次问道，声音变得很大。与说话同步着，他缓缓走了过来。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拔出枪，“那么我回答你，的确，世界有你所想的那样，有肮脏，腐朽和黑暗，但我还认为，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与之相反的东西。”
“说得不错，只不过可惜的是，你说的东西，似乎并不存在！”战灵突然加速一剑向我头部劈去，“即使存在，也只是这黑暗宇宙中，一点儿微弱的光芒，闪烁几下后便会消失，没人看见。”
“世界还没你想的那样，你只是看的太偏了而已。”我侧身闪开，马上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中显现出另一把剑，借着我躲开劈来的剑的时间，身体旋转，拿剑向四周一划。我只得用枪挡住，枪身与剑相碰，划出小小的金属的火星。我用力一推，与战灵短暂拉开距离。
“百年来，人类的所谓的人性让我最终认清了自己，认清了这个社会。什么守护，什么责任，这都根本不值得我去做！自由，平等，民主，我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那些卑鄙的政治家用来骗人的把戏。贪婪，阴谋，欺骗，人类终究会害死这个社会，害死他们自己。而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还在痴痴地说着幻想的话。”
“所以这就是你困扰的问题吗？”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个根本就不值得你去赞美，去守护的世界，你却要如此卖命？！”
“哎…”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使你变成了这样，但是我要和你说的是，世界还没有那样，我会在这里，让你改变回来！”
“是嘛？呵呵呵…好吧，年轻人，这个问题先过了，”战灵摆出进攻的姿态，“第二个问题——任何人，任何种族，任何生命，哪怕他特别卑微，都值得活吗？”
“我想，是的；但不包括小人。”
“为什么？他们也是生命啊。”
“因为如果他们活着，只会让更多的生命失去活的资格。”
“那么，第三个——当一个生命在你的眼前陷入危险之时，你，会怎么做？”
“我会马上去救他。”我想起十年前的景象，接着毫不犹豫地回答。
“即便很危险吗？即便他并没有看到你，并没有向你发出求救吗？”
“是的，”我微微点头，“即使危险，即使他没看到我，没向我求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
“哪怕你没有任何能力，没有什么权力，连一把枪、一把剑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一点儿帮助，去基本就是一死，可能还无法拯救那个人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吗？你的那些‘是的’，只是在你有权有势的情况下，只是在你有强大的能力的时候，你只是一个虚伪的人罢了，只是一个在有好的情况下才敢说漂亮话的人渣罢了！”
“我……”我被他问住了，也承认他之后的那些话。是的，我去拯救，靠的是我在银十字，靠的是我手中的枪，如果这些都没有，我也只是个被叶子从废墟中救出来的小人物；似乎真的与他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个人渣罢了。我咬着牙，不甘地低下头。这时，战灵在我犹豫之际，一剑刺穿了我的右肩膀，死死将我摁在地上。
“回答我，小子！你是英雄，还是人渣？！”他凑近我的脸质问道，眼睛瞪得很大，刺穿肩膀的剑还不停地颤动。我无力地抓着那把剑的剑刃，大脑也因为剧烈的疼痛难以思考。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战灵透过镜片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和我说的一样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吧！那么，你也根本不需要得到拯救！”他另一手举起，手中原本的长剑变成了一把匕首。而就在他刀落下的一瞬间，我竟伸出左手，抓住了那只匕首。
“也许…真的和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在有能力的时候才会说出漂亮话的混账家伙，但是就是这样的家伙，却在十年前，为了救出一个毫不认识的外族女孩儿，不计后果地冲了上去，没有去想自己的任务，没有考虑自己的性命，没有顾及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奋力挣开了战灵，重新站起来，忍痛将右胳膊上的剑抽出来，扔到一边；喘息着，再次抬头看向这时候被我的言辞与行为惊到的战灵。
“我知道，你也一定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你也一定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我不知道她后来经历了什么。但我不会否定，不会否定我那时的行为！如果没这么做，就无异于是我让她失去了生的资格，就没有我以后的这些经历，就没有现在在我身边的沙华，就没有，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敢站在这里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我承认，没有能力的我，只是个废物，所以我才要好好珍惜，珍惜我的现在的这份力量，去守护，那些我能守护的本该活下去的生命！”我用那只还能勉强动的左手从腰间抽出极光剑，指向战灵，“来吧，战灵！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黑暗的宇宙，我所说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几点儿微弱的光，但我相信，就算是多么微弱的光，也会发出那灿烂的光辉，引起这个宇宙的各处，闪出同样的光芒！”
我发出战斗的吼声，后腿一蹬，冲向战灵，激光剑对准了他的胸口…
……
“呵，终于，找到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