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突然发生的爆炸超出了我的意料,我被强力的冲击推倒在地上。回过神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只看到几辆人形战斗坦克在一些人的配合下一步步向我逼近。金属碰击声咔咔作响,接着坦克前方的白灯霎时间亮起,刺眼的强光使我无法再挣开眼睛。
我马上意识到不妙,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出于本能地向一旁跃去。而就在下一秒,我听到我刚刚所在的位置发生了爆炸。
此时眼睛微微恢复过来,凭着模糊的视线以及对这里地形的记忆,我跌跌撞撞地进入到一处小巷里。也是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我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
敌人没有追过来,小巷外的动静儿也渐渐消失。待到自己的视力彻底恢复过来,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在确定没什么事儿后,慢慢向外探出脑袋。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伸出脑袋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空洞的炮管。
“去死吧,辉!”
轰——
在对方话音未落之际,我毫不犹豫地再次启动离子盾的全部能量,炮击直接扑面而来。我永远不会相信我会硬接下一发炮弹。
所幸的是使用了所有能量的离子盾帮助我挡下炮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余波中完全没法忍受的热浪冲击着我,我也瞬间被击飞到了几十米外的地方,几次翻滚后才停下来。一些红色从我的头发间淌下来,耳朵中存在着嗡嗡的响声;一时间我感觉全身都已失去了知觉,直到我能感受到手指的活动,这才感觉出身体的疼痛——身体一些部位被弹片击中或划伤,如果不是还算及时地保护头部和身体胸口部位,估计这余波下我也活不了了。
“真是…糟糕透了。”这么说着,一口血又从我的嘴里吐了出来。
咔——
又是一阵金属碰击声,我趴在那里,慢慢抬起头,只见那个人形战斗坦克已来到了我的跟前。想必他也没有想到我还能活着趴在这里。
“你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辉。”坦克中响起声音,我很熟悉,是铜体。
“呵,命大罢了,”我夹杂着一些嘲讽的意味儿,“不过话说,你这坦克出现的可真是时候。我是该夸你们能力大呢,还是该夸这里的治安差呢?”
“哼,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嘴贫吗?”
“不过是日常而已。”
“那现在就当是你的最后一次日常吧。”
说话间,他又抬起坦克炮管,见不着底的炮管渐渐移到我的面前。显然他是在享受这一刻,而接下来他所说的更是说明了这一点儿:
“终于…我终于赢了一次。那么,彻底消失吧,辉!”
咔——
可以说是在他即将说完的时候,慢慢移动的坦克炮管突然像是卡住了一样停在那里,同时管身连同坦克主体开始颤抖,发成了难听的机械摩擦声。
“这是怎么回事?!”铜体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情急之中,摁下按钮,炮弹从炮管中飞出。但与他所想的炮弹在我身旁爆炸将我炸死的情景不同,炮弹在炮口处发生爆炸,巨大的杀伤力使得铜体所驾驶的人形战斗坦克受到了大量损伤:炮管基本炸开,露出深深的口子;坦克主体部位也被炸出大量裂缝;整个坦克的前面也尽是成了黑色,冒出黑烟。如果是炮弹在炮管内发生爆炸,估计就没这么好了。
出现了这种情况,铜体准备撤走,但遗憾的是他的坦克此时依然无法行动。正当他还在尝试的时候,他的面前,一个机甲逐渐显现出来,只见它狠狠地抓着坦克的炮管部位。
“什——”
嗵——
不等铜体反应,机甲一手用力抓住已损坏的炮管以便腾出另一只手,接着一记重拳直击坦克的主体。巨大的响声中,炮管瞬间与主体分离,无数的零件碎片四处飞溅;而主体也因此被打到一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激起土尘。
机甲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在将分离的炮管甩到一边后,几个跃步冲到铜体的坦克前面,又是几击重拳下去,击碎了除驾驶舱以外的其他部位;随后,机甲发出轰鸣声,双手扒住驾驶舱的安全门,用力一拉,使得驾驶舱中的人真正看清了这个略显恐怖的机甲。最后,迎来一阵安静,土尘慢慢落在淌了一地的机油上。
“这是,什么?”铜体目光呆滞地看着对方,嘴里不由地吐出这几个字。
“银十字,强击!”
……
躲进小巷时…
我还在考虑着如何应对这次的突发情况的时候,耳边的通讯响了起来。
“辉,辉!在吗?收到请回答!”通讯的人是强击。
“这里是辉。”
“太好了,还算及时。叶子长官猜到了你可能会出意外,所以派游侠和我来支援你。撑着点儿,辉,我们马上就到!”
“呵,了解了。”
……
在强击赶过来支援我的同时,游侠也与罗戈的人将小巷那边的人逐一解决掉,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发出了这么大的响声,铜体的人迟迟没有来。
“可以说,时间掐得刚刚好。”在向铜体解释完这一事情经过后,我坐起来,露出得意的笑说道。
“还是希望你别总是这样,太危险了。”机甲里的强击应道。
“呵,没事儿,我命大。”我再次看着此时躺在那里的铜体,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任务,结束。”
……
出于总部的要求,我拖着受了重伤的、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去审问铜体。经过了一天的时间,由叶子安排来的医务人员快速对我进行了治疗,使我很快有了能够执行这次任务的能力。对此,我只想说,为什么又是我?明明知道我的这方面能力不行!而且我还是伤员!没办法,命令就是命令。为了能够顺利完成这一次任务,无奈的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来到关押他的地方,打开门,我看见他正坐在我前方桌子的对面,双手手指交叉放于胸前,嘴里还说着什么。我没有打断他,而是慢慢坐下,等着他弄完这些。大概十分钟的时间,他停下来,抬起头看向我,两只手平开放在桌上。
“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啊——虽然你受了伤,但还是你来审我。”他先开口道。
“是啊,的确有些没想到,不过我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信这个。为什么在以前我没有注意到?”我应付了两句,接着换了个话题。
听到我提起这件事,他先是仰头发出“哼”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嘲笑我的意味,似乎在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然后又低下头白眼瞅着我回答道:“这是我去了常备军后开始的。”
“看样子你受了不少磨难,很需要精神上的慰藉。”
“用不着你来和我说这些,辉。别跟我弄这些无用的。”
“好吧,看来我们变化都很大呢,”我往后一倚,靠在椅子上,“很明显,咱们的共同语言变少了。而且,我们的信仰好像也变了。”
“呵,那么,辉长官,对于我这个之前还想要杀了你的人,你要打算怎么做?枪毙?绳吊?还是安乐死?哦,不对,我还没法死,因为你还没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来,所以你还不能让我死得这么快。”
“你承认了就好。”我几乎用的是无所谓的语气。
“什,什么?”铜体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承认什么了?”
“嗯?你慌什么?我只是…在确认你是不是叛变了。之前一直都觉得你只是被逼的,或者是仅仅被迷惑了,没有叛变,可现在你却这么说了,这就是承认了。这我可没强逼你,录像设施都在这儿看着呢。”
“你这个家伙…”
“喂,怎么了,铜体?这应该不需要生气。不过说起来,你好像也只是个接头人,知道的信息估计也不多,所以问你什么你肯定也答不上来。因此我没必要花那些时间弄这个,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和你聊聊天。”
“你在搞什么?”
“你是知道的吧?”我没有理会他,从身上拿出一瓶仿制啤酒(部队里是不让喝酒的,所以只好拿这种“四不像”来充数:没有什么味道,更不要说酒味儿;可以使饮用者的大脑短暂产生醉意效果,但只要几次强烈刺激即可消除醉意),继续我的说辞:“我在银十字干活儿。”
“这还用说吗?你的衣服上的标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啊,”我猛地灌上一口所谓的“酒”,很快产生了微微的醉的感觉,接着便开始自己的发泄,“你是不知道啊。在以前,总以为在这里就可以风光无限好。嘿,全TM是骗人的。任务任务,成天的任务!嘁…每天都是在危险里度过,薪水还总是这么少,问题是奖金还没有!”
“……”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有面包就行。但是待遇又不好,尤其是那个害人不浅的抠门大妈。你也许也知道她:她是我的上司。还有我的那些战友,一个个的就没几个是正常的。铜体,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怜?”
“是…”他点点头,显示出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嘛,真是的!看来只有毁灭世界才可以解我心头之不爽,啊啊啊…哎,你说对不对?嘛,刚才还说咱们没有共同语言,全TND是胡说八道开玩笑!这样,我之前的话你全当耳旁风,行吧?你看你多么懂我!这就是我的知己!我说你们那儿还要人吗?实在不行,我偷偷解救你,你帮我引荐引荐。你看怎么样?唉~果然逆者才是属于我的归处。”
“你…不是有录像设施吗?你这么说话,就不怕…”
“怕个鬼啊!我去他的!录像设施什么的…都是王八羔子,瞎扯糊弄人的!”我使劲将瓶子摔到桌上,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又用手指着铜体的脑门,“还有你,你说你怕个啥啊,你都在逆者这样的组织里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断奋斗了,这都没怕。就一个录像的,你到底怕他什么啊?!”
“…辉,你醉了…”他这么说着,同时我还看他头上的冷汗。
“谁醉了?谁醉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几乎开始吼叫起来,“在我们这里,不能喝酒!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简直就是戒七欲!也就是在完成了任务的时候,允许我们去酒吧小泯一杯,可这怎么可能够呢?!虽然说,喝酒什么的,我并不喜欢它的味道,但是那也是一种休息和享受啊!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啊?这,这简直就是没天理啊!嗯…什么都不说了,喝!哎?话说回来,你怎么就不问我要点儿喝啊?”
“…你不是说了,这里不能喝的吗?”
“TMD…你TND是ZZ吗?!不是说了吗——怕个鬼啊!你怕什么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啊?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救你出去,到时候我去你们那里,你还需要怕什么?!嗯?是不是?对不对?哈哈哈…”
“…辉,你真的醉了…”
“所以说,”我没理会他,继续我的“演讲”,“这样我们还是找不到女朋友啊!这才是最大的痛苦啊,呜…我说,作为大哥的我的这份痛苦,你懂吗?”
“我,我懂。”
“你懂什么啊!?”我突然向他泼了一些酒,“这么高深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懂?”
“我不懂…”他勉强应付道。
“那你凭什么不懂啊!?”我忽然又给他一个嘴巴子,“作为兄弟,你为什么不懂啊?”
“那…那我到底要不要懂?!”被我这么一弄,他很明显也有些无语和生气。
“我管你!”我又喝上一口,“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生什么气啊,真是…唠嗑都不愿意。哎,你等等…我和你说哈,我突然感觉吧,你和那个叶子还是挺配的,要不要给你们俩撮合撮合?嗯?不行不行,那不就害了你了吗?你可是我兄弟,我不能害你啊,对吧?嗯…哎,这么说回来,你还没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对象呢。说,是不是有了?”
“这,这管你什么事?”
“嘿,你这话生疏了啊,咱可是兄弟啊:兄弟之间相互问问,不就是这样嘛。哼,一看就是有女朋友了,来来来,说出来就是了,瞒什么啊?怎么样?你女朋友拜金不?我和你说哈,拜金女可要不得,那样…”还没等我全说完,对方崩溃了。趁我转过身“演讲”的功夫,他迅速起身,也不顾身后的椅子倒了,跑到门口,想要夺门而去;但门被紧锁,他又努力试着喊人过来,可除了他的喊声和我的说话声外,便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了。
“哎呀,不用那样了,”我回头看着他,舌头伸在嘴外,一只手拿着酒瓶口,“是我把门锁上的——钥匙在门外。而且我还叫守卫先出去了,三个小时内都不会回来的。所以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聊天,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然后举报我们的。还有啊,我和你说,前些时候我做了一趟民用飞船,那种感觉我跟你讲啊…”
“放我出去!让我走!让我远离他!”
……
三个半小时后,我惬意地坐在资料室里查看着一些资料,不得不说,这才是一个伤员该有的样子。很快罗戈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那三个小时里我和铜体可以说是无话不说,完完全全地宣泄了自己的不满情绪。而在我终于醉意消散离开后,罗戈进来审问,对方立刻表示只要能让我别再去找他,他就会把自己所有的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其中他脸上的恐惧,也可想而知了。
“他看起来是个顽固分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还让他如此怕你。我记得你们两个不是认识吗?他应该了解你的套路才对。”罗戈笑着举了举成果,冲我问道。
“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会有所改变,”我慢慢合上手中的资料,倚在靠背上,“我想他或许也没想到我会来那么一出。不过,老舰长,我们还不能排除敌人是故意这么做的可能,所以能拜托你尽可能去确认一下这些东西的正确性吗?”
“当然,我这就叫我的人去办。”
“麻烦你们了,老舰长。”
“话说,你到底弄得哪一出儿?”老舰长还是很好奇。
“嗯,我猜你肯定不会想知道的…”
是的,我已经确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毕竟这可能会给我带来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