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点转凉了，许念早上醒来在空调间里打了个哆嗦，恹恹地下了楼。
弄堂里的老式房子，走在窄而陡的楼梯上，老木头总是发出吱吱声，一声一声提醒着岁月的流逝。
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外婆坐在桌旁，穿着水蓝色的旗袍，披了一件外衫，头发精致地盘在脑后。看到许念来了，笑着唤她来吃饭。
许念在想，外婆像是有魔力，总能把日子过好，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以前母亲，也是这般，温和而坚韧。
“外婆早。”
“嗯嗯，快吃吧。”
许念吃了几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外婆。外婆的头发花白，有几缕碎发没梳上去，散在额前。
外婆咳了几下，拿手边的手绢掩着，许是天转凉，早晚都有点冷，外婆看起来有些憔悴。
许念多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喝粥。
“小念，你们今天是家长会是嘛，下午几点？”外婆关切地问着。
“3点，开完就放学了。”许念也没抬头，说完又顿了一顿，“你不去也没事。”
“说什么呢，外婆会去的。”
许念没再说了，喝完粥就去上学了。
今天天气很好，没有那么热了，吹来的风有些凉爽。
许念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上课还是睡觉，偶尔醒过来，扭头看一眼旁边，慕辞就伸手过来给她的书翻页，也不看她，继续听课着。
许念一僵，这大概就是学霸的基本素养吧。
到了下午的时候，班级里的气氛越发凝重。
2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就是大课间。但今天，也是家长会。
同学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根本没有往日大课间的快乐。
夏琳走进来，拍了拍桌子：“等你们家长都来了，就按着你们的位子坐。也就是分析一下你们的考试，下个礼拜是运动会，但是过一个月就要期中考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许念那一块，语气严肃地：“有些人，我会单独一个个找家长谈。”
听到运动会，又是期中考的，大家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眼下，夏琳一说完，班里好多人像逃命一样逃出去，争先恐后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迫不及待出去迎接家长去了。
夏琳叹了口气，低头整理文件。
许念不紧不慢地收了书塞进桌肚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支着腿，在想要不要去接下外婆。
前面的宁欣儿转过来，好像懂许念的心思一样的，忽闪着大眼睛，“念念，我们去操场走走吧，家长来还有一会，我们也看得到。”
许念看了看在收拾东西的慕辞，发现这人真的是从来不管闲事，又抬眼看了一脸期待的宁欣儿，“走吧。”
她这个前同桌，真的是，一刻也不放许念一个人，生生怕她又出什么事。
许念也没抱怨过，总是依着宁欣儿。有时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宁欣儿在陪自己，还是自己在陪她。
两个人就这么在校园里瞎晃，买了支冰激凌，在操场上一圈一圈散着步。
操场中间是足球场。男生们挥洒着汗水，一股青春活力。
从操场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学校大门，好多学生等在校门口，要接家长进教室。
许念以前的家长会都是母亲去的，那时候许念也会在校门口，伸长了脑袋等妈妈，妈妈每次都会提前早到，人群中，许念一眼就能望见。
只是现在，许念漫不经心地走着，听着宁欣儿唠叨，眼看着马上三点了，校门口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是还没看到外婆的身影。
宁欣儿刚才已经看到自己爸爸进来了，她朝那边挥了挥手，一路小跑地过去和父亲打招呼，然后指了指教学楼方向，便回去陪许念了。
许念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有意无意地期盼着，眼睛总是往校门那里瞥。
宁欣儿是看出来了，牵着许念往校门那里走去。
也就是那时，外婆来了。
陆嫚刚进校门就看见缓缓走来的许念，她先把手里的文件袋往包里塞了塞，又低头看了眼时间，3点过了5分钟，有些迟了。
任教多年的陆嫚一向严苛从来没有迟到的道理，眼下她有些尴尬地唤了声许念：“哎小念，外婆来的路上堵了，来迟了。你们教室在哪里啊，你快指给外婆，我马上过去。”
许念看着眼前有些慌乱的外婆，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给陆嫚指了路。
看到外婆赶去教学楼的身影，许念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多看了那个背影一眼。
许念有些烦躁，琢磨着哪里不对，只听到周围人声嘈杂，才抬眼。
是男孩们在打篮球。
简简单单扫了一眼，好像有裴乐他们，还有大川那个大嗓门。
站在篮球框下的付梨先看到她们，兴奋地朝她们招手，然后一路奔过来。
付梨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放荡不羁的大小姐，上次为了安慰宁欣儿而错过许念教训林兰，后悔了好久，一有空就缠着裴乐要他讲当时的场面。
为此，她对许念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崇拜的不行。
许念这边还没走到篮球场，只觉得全是人，那群女生一个个眼里好像要放光。
一个男生穿着白球衣迎过来，短发被汗水浸湿，顺手就把刘海撩到脑后。
许念淡淡地撇了眼，要不是被付梨和宁欣儿一人一边拉着，她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哟，小学妹。今天心情好来看哥哥我打篮球了？”陆柯铭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到许念就想粘着她，甩都甩不开。
“铭哥，那么多女生为你加油呢，你怎么就偏偏来这儿，这是拉仇恨呢。”付梨早就知道他那点花花心思，毫不留情地打趣着他。
许念没搭理他，突然起了兴致朝篮球场走去。
陆柯铭和付梨也挺熟，俩人互相调侃着，也就是陆柯铭脾气好，让着付梨，嘴上吃点亏，也没事。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等许念走到篮球场，好像是有人进了球，全场女生都在欢呼，就像偶像的声援现场，热烈而疯狂。
付梨抱着胸，不知道哪里抢来了一杯冰激淋，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慕辞也挺厉害的嘛。”
许念看着那个深蓝色的身影，眼神幽深而绵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