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前的三明治,卓皖悠哉地品尝着抹茶拿铁的味道,听着苏文轩讲述自己来韩国的始末,他轻描淡写自己语言不通的时候,怎么一边跟着翻译,一边学着基本舞步,白天的声乐课之后,又是语言课,又是表演课,晚上还要跳不下五个小时的舞,吃的东西只能是经纪人统一定的拌饭外卖,甚至一天只有这一顿饭,他还被公司要求减重,嫌他两颊有婴儿肥。
“你哪有婴儿肥?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苏文轩听了,浅笑了一下,“就这顿三明治,我连晚饭都甭想吃了。”
“现在明星不都是整容么,你还这么辛苦干嘛,打个瘦脸针就好啦。”
“哪有那么简单,你不知道爱豆就是美的标准,所以得方方面面都让粉丝看着,美。”
苏文轩说完,一摊手,好似无奈,卓皖努着嘴,认真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
“对了,你们公司的前辈还去咖啡馆了,是不是说明你要出道啦?”
苏文轩瞬间心头一紧,“前辈?”
“对啊,叫什么慧儿?还是延儿的。”卓皖真挚地翻起自己手机的INS,想要找到那条信息,没有注意到苏文轩的双唇抿紧,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喏,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出道的爱豆了吧。”
“你听说U-AI那个组合吗?”苏文轩微笑着问。
“没有。”
“金慧儿是那个组合的队长,我们公司现在正在力捧的女团。”
“哦。”卓皖显然不太感冒,“她长的也没多好看,我觉得现在明星都长的差不多,看得我都脸盲了。”
“我也觉得。”苏文轩喝了口冰美式,“我觉得她比你差远了。”
卓皖听了这话,翻了一个白眼,“就是,要是姐早个十年,也不上大学了,直接跑来韩国出道多好。”
说完,她爆发出一串清爽的笑声,笑的眼睛弯成极好看的月牙形,眼里的闪耀光辉仿佛比今天的阳光还要耀眼。
苏文轩凝望着她,似乎是沉迷在那美丽的光辉里,让他挪不开视线。
他看着,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拂上卓皖的头顶,轻轻地抚了抚,“抹茶小姐姐,这么可爱,现在出道都不晚。”
卓皖心跳突然空了一拍,她赶紧暗示自己,刚刚只是吓到了,并不是对小男生产生了什么妄想,她没有躲闪,也没表现出不自然,只是轻描淡写转换了话题:“你今儿不用去打工,不用练习吗?”
“今天月假,咖啡馆那边也不用操心,那是我表哥的店,跟他打招呼了。”
“哦!原来你是隐形富二代啊!厉害厉害。”
苏文轩笑笑,他没说那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没说,他为了来韩国,跟父亲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别说我了,你呢?几点上课?我送你去吧。”
“我十点的课,不用送我了,我一会地铁去,很方便。”
“我的意思是,我在你学校等你,然后一起吃午饭。”
苏文轩单刀直入。
卓皖这下有点心虚,这小男孩是要做什么?她开始无法预判他了。
她刚想开口,苏文轩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会不会不方便,是我唐突了。”
卓皖一个不必介意的摆手,“没有,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午饭就别了,我可不想把你吃穷。”
“我好不容易月假,在这边没有中国人朋友,只是挺想找人一起出去玩的。”
苏文轩低语,带着有点孩子气的口吻,突然让卓皖母性泛滥,竟然有点不忍拒绝。
“那好吧,作为早餐的回报,我舍命陪君子好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苏文轩听了,竟然极为配合的绽开一个单纯的喜悦笑脸,“游乐园!去那个室内游乐园吧!”
毕竟是个只有二十岁的孩子啊,卓皖心里暗笑。
咚咚。
包曼婷敲开CEO艾米的办公室的门。
“来,曼婷。”艾米和颜悦色地招呼道。
她们本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艾米后来出来创业,小有成绩之后,劝动了当时策划部一把手的包曼婷,挖了前公司的墙角。
“艾米,你找我。”
艾米起身,把包曼婷引到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曼婷,康悦那个案子,是不是快结了?”
康悦,瑞典一家做运动康复的公司,三个月前康悦中国区刚刚成立,艾米通过关系负责康悦一年度整体的广告宣传企划,对接人,也是项目负责人的商务总监袁耀,他煞有介事地成立项目组,还声称是支援项目,招兵买马,包曼婷虽然跟袁耀平级,却因为加入项目组,统一向袁耀汇报。
但今天艾米突然找包曼婷问项目,有点奇怪。
“是,康悦已经确认了服务书,一期的营销方案也已经确认了。”
包曼婷如实汇报。
“你们这几个月辛苦,不过总算打完第一仗了。”艾米笑着,给包曼婷倒了一杯红茶,递过来,“我想着,项目对接也都顺畅了,想把你撤出来,这边有个新项目,想给你。”
“行啊,反正我也正要申请,我们策划的人可以撤出来几个,后期袁耀他们跟进应该就能搞定了。”
“嗯,你自己也愿意就最好了,晚上听说是项目一阶段庆功,袁耀邀请了客户一起,你如果方便,也出席一下,不过,先别跟客户说,你接下来不负责了。”
艾米的眼神闪烁,笑意有些僵硬,包曼婷看不出,她是在担心什么。
“艾米,咱们合作这么多年,我想你最了解我,你要是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曼婷,我知道你的为人,咱们之间也不存在我不信任你这件事,但,从公司业务的角度,也出于保护你,我也只能做这种决定。”
“不好意思艾米,你说的,我不太懂。”
“有传言说,你跟客户那边,好像有点摩擦?”艾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委婉地开口。
“摩擦?为什么这么说?”包曼婷仍一头雾水。
“也不是摩擦,就是,有点,瓜葛?”艾米斟酌了好一会,才说出口。
包曼婷敏锐地觉察到,瓜葛这两个字中蕴藏着奇怪的意味,但她克制住正慢慢汇集在胸腔的情绪,保持微笑道,“我,还是不太懂。”
艾米喝了一口茶,目光灼灼,望了包曼婷许久,幽幽开口:“你们除了工作,是不是还有点,私交?就是,情感上那种的。”
一瞬间的晴空霹雳,让包曼婷惊诧到无法言表,仿佛全身都被这恶意的污名震惊得无法动弹。
“刚读到一篇文章,特别有意思。”唐晓元对着对面百无聊赖的汤田,开口说道,“文章说,美国心理学家怀特·坎农发现逃跑和战斗的应激反应机制中,是神经和腺体的反应,让躯体做出防御、挣扎或者逃跑的准备。但是,这一反应基本体现在男性中,女性不会体验到战斗或逃跑反应,应激源会导致女性产生一种照料和结盟反应。在应激时刻,女性或者说雌性,会首先通过照料孩子需求来确保他们的安全。而且,女性还会和她所在的社会团体中有着相同目标的成员结盟,从而减少对孩子的伤害。”
“所以,男人跟女人是两个构造不同的生物,没准真的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水星。”汤田一摊手。
“所以,男性的社会中,误解了这样的构造不同,认为这种缔结反应是低级的,无能无力的。”唐晓元叹口气,“让我觉得伤心的一点是,我怎么觉得,我是战斗和逃跑的反应,而非女性的照料反应,是因为我趋于认同了男权社会的普遍观点吗?”
汤田却不以为然地打趣,“怪不得包子说你,都要雌雄同体了。”
唐晓元苦笑,“不知道包子这样的传统女性,会是哪种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