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半,金桂飘香。
因着战事突起,苏府的中秋家宴并未大肆操办,只是在后花园里摆了几桌。
往年草原十八部时常进犯大唐,最后都太平无事,因此今年的团圆饭亦是其乐融融。
直到苏三老爷带回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要迁都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大老爷闻言,眉头一皱,“莫要胡说。”
苏三老爷一拂袖子,“真的,我听大舅哥说的,他从昨晚进了宫就一直没出来,不只他,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皇上紧急招进宫,说是商议迁都之事。”
苏二老爷放下筷子,纳闷道:“怪不得这几日同僚总在窃窃私语,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原来在说这事。”
苏大老爷心中一震,不由得看向苏老夫人。
几个小辈停下打闹,苏珍不明所以地拉住林娇,林娇安慰地拍拍她手。
旁边薛氏先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是不是打到长安了?我的娘哎,咱们赶紧逃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苏老夫人面有不悦地呵斥道,“听着风就是雨,你给我闭嘴!”
苏三老爷急忙凑到她身边,“母亲,您想想,草原十八部连年侵犯我大唐,就是看中了长安的富庶,只要咱们迁都别地,然后一把火烧了长安,那些野蛮人只能无功而返……”
苏老夫人不待他说完,拄着拐杖重重捶地,“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苏大老爷赶紧扶住母亲,“三弟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就算你迁都别处,那些野蛮人还是会眼红会掠夺,那与长安又有何异?”
苏三老爷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薛氏忍不住又插了一句,“难倒要留在长安等死吗?”
苏老夫人抬手就是一个茶碗扔过去,惊地薛氏一激灵,“二郎在前线都不怕死,我们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中秋家宴不欢而散。
然而迁都的消息还是在长安悄悄蔓延开来。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开始惊慌,甚至有人开始悄悄打听要去往何处建都,好早做准备。
林娇窝在铁砚山房寻思了一夜。
她记得历史上李渊确实有过迁都的念头,但最终作罢。
起因要从李唐开国之初说起,那时草原十八部频频滋扰大唐边境,李渊用和亲和纳贡暂时安顿住了,但是对方胃口越来越大,李唐捉襟见肘的财政收入根本满足不了他们贪得无厌的无理要求。恰逢此时太子和秦王因为杨文干事件有了嫌隙,其首领颉利趁机领兵南下,意欲夺下长安。
大唐初建国力不强,为了避草原的锋芒,李渊在时任左相裴寂的劝说下,真的起了迁都之念。
最终因为李世民的强烈反对作罢。
第二天吃过午饭,林娇吩咐长留套上马车,要出去走走。
许是受传言的影响,街面上人少了许多,一股沉重压抑的氛围在城中四处蔓延。
长留赶着马车一路溜达到了西市。
西市早已坊门大开,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甚是冷清,甚至有些铺子压根就没开门。
林娇抬脚进了一家平日里经常光顾的茶楼,里面坐了三三两两的客人,有几个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迁去樊城?这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我姑父就在宫里当差,还能有假?”
“可为什么选樊城呢?那地方可挺远。”
“就因为远才选定的,要是还在长安附近,草原上那帮人骑马就追来了,你能安心?”
“当真如此的话,那我们在长安的房子铺子可怎么办?”
“能卖就卖了吧,逃命要紧。”
“说的是,说的是,我得赶紧回家处理此事。”
林娇盯着那几个客人匆忙走了,伸手招来了店小二,扔给他几个铜板道:“反正也没人,不如坐下歇会,我瞧着这几日生意不大好。”
小二把铜板塞进袖袋,愁眉苦脸道:“这当口谁还有心思喝茶呢,都恨不得现在就奔去樊城呢。”
林娇抿了一口茶,奇道:“现在就去做什么?”
“二娘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真要搬家的话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拖家带口得不少人呢,自然要先去樊城打点好住的地方。”
林娇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道:“幸亏小哥一席话,只是你们人都走了,这茶楼怎么办?”
小二凑近低声道:“那只能便宜卖了,看哪个冤大头会接手。”说罢起身道:“您赶紧回吧,苏府家大业大,怕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林娇笑着谢过他,起身下楼。
上了马车没一会,听驾车的长留猛地停下了,“咦,那不是窦郎君吗?”
林娇掀了轿帘一看,原来是正好路过小海池,一身长衫的窦义正站在那里一副沉思状。
听到马车的声音,他转过身来道:“好巧。”
林娇下了马车,打趣道,“怎么着?这地是要砸手里了?”
窦义摸了抹下巴,“我还没做过砸手的生意,你且放宽心,说让你发财就决不让你破财。”
林娇围着那块地转悠了一圈,地基已经打好了,只是迁都消息一传出来,连个盖房子的人都找不到了,不由竖了个大拇指道:“你是真淡定,迁都那么大的消息你没听说吗?”
“甭听他们瞎胡闹,我看这都迁不了,咱这铺子早晚得盖起来。”窦义摆摆手道:“倒是有个大生意值得一试,不知你有兴趣吗?”
林娇笑了,“巧了,我也正好有个生意想跟你说。”
窦义一愣,“你该不会也是想买房子吧?”
林娇举起双手给他鼓掌,“正是如此!”
上辈子林娇做演员挣了不少钱,她不懂投资,就把钱都买了房子,结果后来升值之快,竟比她当演员挣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