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的全体大会,全体学生会成员都有出席。学生会主席丁默生在台上讲话,坐在下面的凉音心烦意乱,她故意大声喧哗,和人交头接耳,嬉笑打闹,同学们纷纷侧目,她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想让默生跟她说句话,哪怕是点名批评她也不在乎了。她就是想听听他现在喊出苏凉音的名字时到底会用什么语气。陷在爱情中的女孩子不外乎都是这样,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可以惹出千头万绪。可是冷漠比斥责更伤人,从头到尾,他就像没听到没看到,好像他的眼睛耳朵帮助他把凉音自动屏蔽了。
会议结束后,凉音等在教室门口,默生出来时跟他说:“我们谈谈吧。”他想了一下,说:“走吧。”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凉音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只好讪讪的问:“为什么不理我了?”“不是你说要做陌生人的吗?我只是尊重你的决定。”凉音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发了狠,不爱我的我不会要,爱我你就别想逃。
她站在宿舍楼的二楼缓步台上。一个闪身,滚了下去,她试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她满意了。如若还能站的起来,她会重新再滚一次,此刻的凉音为了爱已经不顾一切,坚定而决绝。她看见室友朝她奔来,她缓缓的闭上了美丽的双眼,她听到有人拨打了120,有人拨打了丁默生的电话,她的嘴角禁不住弯起了一道弧线。
她一直保持清醒,陌生赶来的时候,用汗湿了的手抚摸她的脸的时候,她被台上救护车的时候,被医护人员和默生飞奔着推车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她都清醒无比。疼痛,这是她自出生以来感受过的最为剧烈的疼痛,自找的。
三根肋骨骨折,脚踝骨裂。凉音偷偷的跟自己说,苏凉音你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狠手,他如果真的不爱你你都对不起你自己。人年轻的时候都可以为爱情决绝到死,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都是骄傲。没有理智,不听人劝,有情饮水饱,那一个爱字似乎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一定要为他疯狂一次任性一下才能甘心。有些事情,做了,日后可能会后悔,不做,日后必定会后悔。此刻的凉音觉得自己为了爱情很是有大义凛然的味道。
坐在床边的默生握着她的手,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的担心和紧张,手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传到她的身体里,四下扩散,仿佛全身的暖流都是他给的,和他身体里此刻流动着的是一摸一样的,想到这凉音就觉得特别温暖。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用比此刻的虚弱还要虚弱一些的声音问:“你来了?”他说:“傻丫头。”眼泪就从眼角溢了出来。这是凉音第一次看到她哭,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点害怕了。从小到大他从未见默生哭过,被丁叔叔打没哭过,被同学欺负没哭过,在家里受了委屈没哭过,考不好被老师批评也没哭过......而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她对面,眼泪真真切切的从他眼睛里流出来。凉音被吓坏了,口不择言的问出一句:“你爱我吗?”他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呢?”凉音何尝不明白,可她不敢说我不用你为我好,她懂他的自尊和脆弱,她怕伤了他的一片苦心。于是一肚子的话只能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咽不下,就那么生生的卡在那。她闭上眼,把他握着自己的手用力握紧,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因为怕妈妈担心,凉音住院的事没敢告诉家里,之后的时间几乎都是默生在医院护理她,学校方面帮她请好了假,自己课也不多,学校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在医院里陪她。天气晴好的时候推她出去散散步,偶尔也会讲个笑话逗她开心。岁月静好,充满欢笑。
期间方锦来看过她几次,有次还带了穆晓蓉一起来。方锦一边夸医院的环境真不错,一边开玩笑的跟默生说,你都快成专职男保姆了,他责备凉音怎么那么不小心,语气里有心疼,眼神里却是意味深长。凉音有时候觉得方锦能够看穿她的心思,只是他从不点破,她也不愿多说。默生对穆晓蓉也不尽热情,语气平和,神情淡漠,凉音听见穆晓蓉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在躲着我?”默生没有回答,把手中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凉音。凉音接过苹果,故意咬的清脆有力,挑衅似的看着穆晓蓉,看到她神情黯淡低下头的一瞬间凉音也动了恻隐之心,可她必须这么做,她在心中默默地跟穆晓蓉说:“对不起,离开他吧,我什么都可以不争,只有他不行,我离不开他。”
可以出院了,可是凉音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为了能帮她补养身体和方便照顾她,默生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出院那天方锦也来了,帮默生一起把大包小裹和各种琐碎物件搬到房子那边去。凉音心中紧张欣喜,时隔三年,她终于再一次和默生住到了一个家里。
三个人的晚餐,轻松愉快,在医院里住了近一个月的凉音像是被放出笼的鸟儿,开心的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默生和方锦喝了两杯话也渐渐多了些,还给方锦讲了好多他和凉音小时候的趣事。方锦听得饶有兴致,不断追问,默生和凉音越讲越多,甚至想起了许久都不曾想起的往事,两个人也都意兴阑珊。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方锦起身要离开,默生说我送送你吧,回房间里拿外套的间隙方锦跟凉音说:“好好把握吧,说不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凉音似懂非懂,想问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恰巧这时候默生也从房间出来了,她知道方锦是关心她,只好微笑的点点头说:“放心吧,回去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