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再无变化。默生和穆晓蓉依旧似好非好无亲无近,对凉音虽然关怀备至,却依旧是不可逾越的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和口吻。凉音几次接近他,想要开口问个究竟,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那么悬在那,她丢不出,他接不到。爱情从来都是件百转千回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尤其是在丁默生那,她和穆晓蓉谁都没比谁好多少。
这种不明不白的日子着实折磨的人心力交瘁,再也过不下去了,歌儿里唱的没错,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凉音想了几天,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总有一个人要先开口,既然他不说,她来说。
她蹲在宿舍阳台里,看着编辑好的短信已经看了整整半个小时,手指按在发送键上却始终不敢压下去。早晚都得说,终于一狠心,咬牙闭眼死命的按下去。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默生,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想和你在一起。”发送前她特意检查了手机的发送提醒,确定开启,发送后的十几秒后她接到了信息报告,她确定默生收到了这条信息。接下来,是安静而又漫长的等待。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音,她安慰自己他可能在洗澡。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查询了话费又无数次的检查了自己的手机信号。在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后,她想他可能在隔壁宿舍聊天,手机没带在身上,凉音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她就那么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一个闪身错过了丘比特射过来的箭。她一次次的按亮手机,那始终安静如同睡着了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照在凉音的脸上,那张平日里无比生动的脸,此刻愈加的暗淡和无望。十二点了,早就熄灯了,凉音听到宿舍里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一切理由都不成立了,他应该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一定已经看到了信息,可是为什么没有给她任何答复?
此刻的凉音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要个结果,再不能这么拖着了,她受不了了。她拨通了默生的电话,响了好几声电话才接通。默生接起电话问她:“怎么还没睡?”语气平和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凉音有点怀疑他是否真的收到了信息。“你收到了我刚刚发给你的信息了吗?”“没有啊,怎么了?”“哦,那我再重新给你发一次。”“别发了,太晚了,早点睡吧。”“不行,今晚一定的说清楚,要不然我没办法睡觉,我先挂了,发信息给你。”“等等,”凉音刚要挂断电话,听到默生说:“我收到了。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行吗?”
一刹那,凉音觉得自己真是傻,她如同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一般默默祈求了一个晚上,她如同导演一出独角戏一般为他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借口,她心中波澜起伏,而他怎么能如此平静。她说:“不好。我不想逃避了,你也不要逃避了,我们早晚要面对这个问题,不在今天,也在明天。早早晚晚,逃不掉的。你给我个结果,要么让我安心,要么让我死心。”默生沉默了片刻,轻声叹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凉音,我们不可能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经历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模式,我无力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你也过不了我的生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凉音,你太单纯了。你不知道生活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就像你不知道有些人从一生下来就要学会隐忍和克制。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像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一学就会,必须学会,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根本不必学。如果说我是前者,你就是后者。我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因为我给不了你我想要给你的生活。”凉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凉音,我没办法爱你。”默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穿越了几栋宿舍楼狠狠的扎在凉音心上。“既然这样,也给我点时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不要说话,就当陌生人吧。”她刚听到默生说“好”就按断了电话。
曾经觉得为爱情掉眼泪是件特别没出息的事,可是谁不曾为爱情掉过眼泪。纵使他有千般好万般好,你不爱他就可以不屑一顾,可就算他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你爱他,他就是你的劫。爱着的人永远逃避不了卑微,爱情就是会让人变得很卑微。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他睡得着吗?真的能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什么都不想吗?
她知道默生在顾虑什么,这也是她曾经的顾虑。他们虽然从小就长在一个屋檐下,形影不离,却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偶尔的交集也是蜻蜓点水的触碰继而便匆匆各行其道了。这是他们表面上绝口不提却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可是默生是冷静理智的水瓶座,她是为爱执着的处女座。默生的克制就算她能理解也做不到。
默生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果然形同陌路了。有时学生会活动的时候会偶然碰到,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凉音的紧张溢于言表,默生却真的如同从没认识过她一样,让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凉音也只能讪讪的闭嘴。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默生在凉音眼里还是如同一团拨不开的雾,一道解不开的谜,凉音透过缝隙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爱塞了进去,却始终觉得自己从未走进过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