洝城太守府里的争吵,在外面是听不清楚的,那一群围观群众只觉得里面争吵非常激烈,门口也有些衙役和官兵在看守着,他们也没法进去,只能挑着灯和火把在外等候着。
而这时候城外散播的传言也逐渐开始站不住脚了,仿佛没有人专门去渲染关于丁守仁就是凶手的信息了。大家都在讨论的话题变成了赵王回来了,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对于慕容勋突然说的那句“是不是露馅了”,让兆叡宁一下子觉得额头上直冒汗。他咽了咽唾沫,仔细一想,差点就中了这慕容家主的计了,立即为自己的言辞狡辩:“慕容家主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您方才那一番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了吗?”
“你小子,不去军机处还真是浪费了啊!”慕容勋瞪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笑了笑,“你还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就能说出来这么确切的话吗?”
兆叡宁有点慌,看慕容勋的样子,像是胸有成竹,但不能输掉气势:“不知道慕容家主又想捏造什么证据呢?”
只见慕容勋吹了一声口哨,大声喊道:“淼淼,带上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押解着另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进来。这名女子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像保龄球大小的东西。
这时候的兆叡宁已经不淡定了,有点慌乱起来,似乎有想要拔刀的动作,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他心想:先看看你们怎么说。
“淼淼,跟大家说一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吧?尤其是让这位小伙子听清楚一点。”慕容勋示意让慕容淼淼把胳膊上的东西轻轻放下。
身穿夜行服的女子将押解的那个人推到地上,点了他的穴,然后把那个布袋放到朱岳中那副无头尸旁,转身向慕容勋躬身汇报:“禀报家主,此人在后院鬼鬼祟祟,想要趁机逃跑,手里还拿着这个东西,属下觉得必有蹊跷,就将他擒住,以待家主发落。”
慕容勋回应道:“淼淼,做得不错,你先下去吧。”
“是,家主。”慕容淼淼躬身趋行退到门口,“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众人顿时感叹,这慕容家居然有轻功这么好的人。
慕容勋一把扯下在地上那个穿夜行装的人的蒙面巾,转身面向兆叡宁:“小伙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向大家交待一下的?”
那个被慕容淼淼点了穴的身穿夜行装的人,双眼看着兆叡宁,似乎在求救,但却不敢说出来。
兆叡宁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个夜行装的人一眼:“慕容家主,你随便找个人就问我有什么向大家交待的,我不太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慕容勋啧了一声,随之笑了笑:“看来是我做得不够明白啊。小伙子,你敢不敢把那个布袋打开?”
“慕容家主真是好笑了,我兆某人又不是你家的家奴,你也不是洝城的官员,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兆叡宁说得头头是道。
要换做以前的李元霸,肯定是要发火,让兆叡宁打开的,毕竟洝城是他作为异姓王的封地之一,他有权这么做。但如今的李元霸却没有开口,似乎还想看看这兆叡宁还有什么把戏,又或者想看看慕容勋是怎么对付他。
兆叡宁看到李元霸也没有什么动静,觉得李元霸也并不完全站在慕容勋这边嘛,或许自己还有生机呢。
慕容勋依然保持微笑,或者说是冷笑:“你说的也对,我似乎也不能支你做事……”
兆叡宁忽然想起什么,立即打断慕容勋的话:“慕容家主,方才您说过,你们四大家族虽然在各城池可以安排线报人员,但是并没有执法权吧?那这个人您又凭什么抓呢?刚才那位是你们的情报人员吧?一个情报人员凭什么执行我们洝城衙役该执行的权力?”
这兆叡宁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抓住一点就能反击。
“可我有赵王的许可啊!”慕容勋也早料到这兆叡宁会这么说,也早就提前准备了应答方式。
毕竟赵王可是这里的领主,他可拥有除了圣上之外的所有权力。
兆叡宁一下子又懵了,他忽然感觉到目前形势似乎对自己不太有利,但又毫无办法。
“你不打开没关系。”慕容勋对慕容家的随从招了招手,让一个人过来,“帮忙开一下吧,有点心理准备,别被吓着了。”
这位随从正是蒋劲,一位身经百战的副将。他不慌不忙,打开布袋后,确实就是朱岳中的头部。他小心翼翼的将头部放回尸首旁。然后站起来,向慕容勋躬身作揖,表示已经完成了。
众人看到朱岳中的头部,不禁叹气。尤其是那几个衙役,其中还有些暗自伤神落泪。感叹着,人都死了,还死无全尸,真是悲哀啊。
皇甫少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心里对慕容勋开始充满了崇敬,毕竟他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气场就已经碾压了在场的各路英雄好汉。而他通过读心术,已经识破了兆叡宁一直在辩解的谎言,只是他知道现在没必要揭穿,不如好好看看这位慕容家主怎么处理,自己好学习学习。
站在皇甫少华旁边的裘颖则像是一个天真少女,看着局势变化会不断的改变自己的表情,仿佛真的在看戏一样。她也非常佩服那个兆叡宁,明明局势已经这么恶劣了,还能坚守立场,坚决不承认,她也在想要好好学习一下。当然,她对于慕容勋也是很敬佩的,只是她更多的是害怕这位年轻的家主,庆幸自己是被他所雇佣。
左伯山则躲在一旁的角落,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花生,一边嚼着一边看戏。他还早有准备,花生都是剥好的,避免在现场剥开发出声音打断了情节发展。
慕容勋向蒋劲示意站到后面,对着兆叡宁说道:“怎么样,年轻人,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兆叡宁立即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跪倒在地,抚着朱岳中的尸体哭泣道:“朱大人啊,究竟是什么人啊?对您这么狠心,你死了都不让你安心,还要让你分尸,真是造孽啊!”
“确实是造孽啊,这凶手还在演戏,确实造孽啊!”慕容勋马上接上他的话。
“慕容家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兆某人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兆叡宁瞪着慕容勋,几乎是喊出来的。
“证据就在你的刀里啊!”慕容勋说道。
兆叡宁胸有成竹:“我明人不干暗事,刀给你,你好好看看。可要是你找不出个所以来,在场的兄弟们要为我记得,今日慕容家主羞辱我一事,毕竟会传遍天下!”说着他正要把刀拔出来丢给慕容勋。
慕容勋却轻轻拍了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总是记不住。是刀鞘才对啊!”说完,他的双眼眯了眯,看着兆叡宁。
兆叡宁再次崩溃了,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法躲避了,他想着不如索性直接反击吧。
就在他拔刀的瞬间,李元霸连他的刀鞘一把夺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把刀拔出来,插到地上,徒手把刀鞘撕开了两半,刀鞘里镶嵌着羊毛。羊毛上还是未干透的血迹,显然没多久前有人用过这把刀做过一些事。
这时候的兆叡宁已经不打算做什么挣扎了,毕竟就连自己唯一可以反击的兵器都被夺走了,面对着这么多人,他根本没有胜算。此刻的他就像鲁明月一样,瘫软坐在地上,双眼也毫无眼神了。
而这个时候,慕容勋再次让人押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今天一整天在洝城散播谣言的人。
“所以,你应该是晋人吧?”慕容勋把那个押进来的人推到兆叡宁的旁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