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就一番事业,是需要将才、相才和谋士,现在的七皇子几乎是都没有的。如果有,那森三杰、胥通天和叶晓枫勉强算是将才。也是因为这样,在七皇子的心里,更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可以帮他运筹帷幄的相才和能帮他出谋划策决胜于千里的谋士。之前叶晓枫向他提起的陈焘老前辈正好就是他想要的人,可惜已经离世,对于陈老先生的子嗣,七皇子没有见过,从心里来讲,他并没有抱太多信心的。
当然,有总比没有的强,所以一听到门外来访的人是陈老算,七皇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赶紧让人通传进来。
一名身穿灰布衣少年进国公府而来,少年长相俊秀洒脱,举止温文尔雅,脸上尚有一丝未褪去的稚气。
“草民陈云幻参见坉国公。”陈云幻进来到议事厅,躬身拱手抵头。
“陈先生免礼了。”七皇子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当陈云幻抬起头那一刻,七皇子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脸的失望,他原以为陈老算称号是一位年长之士,至少也应该是已位壮年吧!却是眼前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而且看起来居然比自己还小,这样的人能胜大任吗?七皇子又不太好明,就用一副带有嘲讽的语气说道:“陈先生,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坉国公是在以貌取人吗?”陈云幻看出来七皇子的话中有话。
“稚子何足谋?”七皇子显然失落,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他确实是太急了,毕竟对他来说压抑了太久,自己的父皇忽然之间就把他流放到这蛮荒之地,加上还有不知道哪里就隐藏着监视他的人,在他心目中唯一可靠的人就是慕容飞了,没想到引荐来的居然是眼前的这样一个小孩子。
“哈哈哈,我原以为七皇子乃当世之豪杰,后辈之楷模。今日一见,却是以龄取人之辈。”陈云幻说着,嗤之以鼻就转身要走了。
七皇子将身子背对陈云幻,说了句:“先生好走,不送。”
这句话之后,空气特别安静,院子里的流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陈云幻摇了摇头,走出门去。陈云幻走出照壁的时候,在那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在议事厅的七皇子和叶晓枫听到清脆明亮“啪”的一声,就像一颗石子击打到石板上的声音。
七皇子立即让人去看看是什么声音,从门口传回来:“回坉国公,方才那个小子在照壁上打了一颗棋子。”
“什么?”七皇子显得有点神情紧张,叶晓枫连忙跟着他一起跑出来,看到照壁的石刻棋盘天元上多了一颗白棋。
天元!呵,果然,这陈老算一点都不简单,这一步就是国君和七皇子最喜欢走的第一步。而且不论是国君还是七皇子,他们都喜欢执黑,因为黑子先行,掌握大局所在,天元是正中间一点,映照天地之间的中心。白子后行,就像储君,应当全力紧随国君脚步,白子天元,这一步真漂亮!相信,叶晓枫此刻心中之所想亦是七皇子此刻之所想。
“快!快出去看看,陈先生走多远了!”七皇子开始觉得慌了起来,他才发现原来这陈老算真的不那么简单,还真的是自己太年轻了,太过于急躁。
“是。”那几个仆人一脸茫然,毕竟在上一咳自家的主人还对着那个小孩一脸不屑,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毕竟国君和七皇子下棋的事,他们也没有经历过,就算有亲眼见过,或许他们也并不会思考太多。
“还愣着干嘛?快去追!”七皇子显然有点生气了,看着这几个仆人光嘴上答应,却迟迟没有行动。
“是!”几个仆人赶紧跑出去寻找。
过了一会儿,仆人回来报:“坉国公,那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他说除非国公您亲自去请,否则他不会回头。”
七皇子连忙戴上头冠:“他在哪?快带我去!”七皇子是真的急了,他心里想着:这下子把这陈老算给激怒了,确实不好收拾了,但既然他能下那一步棋子,就代表了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啊!为了得到他,不管他想怎样羞辱,我都得逆来顺受。
七皇子快步追了出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叶晓枫也赶紧跟上去。
陈云幻的马车停在了繁华的集市上。七皇子也终于追上来了。
“冉浩恳请陈先生相助!”七皇子居然以方才陈云幻进殿时相同的礼数对待,此时的陈云幻还在马车里面,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坉国公请回吧,草民不过是稚气未退之少年,不足以谋。”马车内传来声音。
“冉浩以学生之名恳请陈先生,做我的老师。”七皇子彻彻底底放下了皇家尊严,在培坉最热闹集市上,以最响亮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是啊,在生存面前,尊严显得一文不值……对七皇子来说,他现在不仅仅是要生存下去,他还想要在合适的时机,重返天承府,证明给他的父皇、他的皇兄看。
陈云幻从马车下来,顿时,整个集市安静了。没有人能想到,贵为皇子国公的人居然在如此多人的场面,公然向一位看起来比皇子还小的人称老师。这也是在叶晓枫感到意料之外的事。
“既然国公有如此宽宏大度之胸怀,那我陈某人便从此为国公出庐,从此弃隐山林。”陈云幻同样以高声回应。
此时,集市再次热闹起来,众多的百姓都在为陈云幻和七皇子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平民的胜利,只要有真材实料,七皇子就可以摆下身段,唯才是举。
七皇子抓着陈云幻的手,如获至宝地往国公府走回去。由于没有穿鞋子,七皇子的脚渗出了血,但他全然不在乎,其他人给他送来鞋子,他也摆了摆手:“今日我得先生,即使废了这双脚我也愿意!”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双脚全然不疼。
回到国公府,七皇子支开了其他人,仅剩叶晓枫和陈云幻。因为,这两人都是他现在唯一觉得可以信任的人。
陈云幻说了一句:“执黑先行,白子继步,子落天元,天下归心。想必国公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拜我为师吧?”
“老师所言极是。”七皇子马上以师尊之礼对待陈云幻。
“如果国公真想成事,必须要治好双脚,我陈某人才能为国公定江山啊。”陈云幻指着七皇子那还在流着血的双脚说道。
陈云幻这一系列的操作果然厉害,他像是早就算到了七皇子会因为他稚嫩的外表而将他拒之门外,然后通过一步白棋天元让七皇子醒悟。陈云幻将马车行驶到人群最密集的集市,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后面的那一幕,从而让自己和七皇子的威望一下子提升到极致。果然不愧是人称陈老算!然而,七皇子的行动也是应对的相当到位,光着脚往外跑,即使双脚被碎石子扎破了也强人着疼痛,表面看来为的就是能挽回眼前这么名师益友,实际上也是让培坉百姓看。由此看来,七皇子也是智慧过人。
叶晓枫赶紧找来之前国君给七皇子随军中的御医,让他给七皇子将脚中的碎石挑出,并且上药包扎。
七皇子一边上药一边向陈云幻讨教,陈云幻将当前的形式分析了一番:“国君对主公这样的安排,表面看来是将主公置于不毛之地,任由主公自生自灭。但实际是在保护国公,而且也是想借这次机会增加主公的历练。虽如今从表面看来,主公是三面临敌,但实际上并非无法破解。主公你看:西面的玉国虽有如破竹之势,但其实他们后方的根基一点都不稳固,内政存在重大的问题,短期内他们是不会再向冉国进攻;北面的楚军项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南下的意思,威胁不大;南面的叛军尘琦才是当前最重大的敌人。侯爷,不知道你还记得上次七节竹卜卦之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