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架起阿释娜,准备把人送出去,阿释娜却一巴掌拍在侍卫胳膊上,让他们别碰自己,接着扬起脸,墨绿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祁镇,并非是我胡搅蛮缠,是我父王早年得了释空大师一句话,说阿释娜公主的正缘来自中原一带,此人若入主凉州,定能统御凉州百年不衰。”说罢一双媚眼直勾勾地往祁镇身上瞟。
祁镇面无表情地看着试图以美色诱惑自己的阿释娜,言语间冷淡得能结出冰碴,“凉州归顺我煦宁王朝多年,如今到了你这辈,倒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区区藩王竟也敢蠢蠢欲动,真当天高皇帝远,我朝无人能战?”
祁镇想起了当日送别时楚翘的红衣猎猎,又忍不住添了句:“中原数千百万人,你的正缘绝不是我,况且你的容貌,不及我心上人半分,如此中人之资却偏偏要拿来魅惑别人,着实牵强。”
阿释娜本以为祁镇是冷淡正直之人,却没想到此时他拿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容貌开始疯狂吐槽,刀子一扎一个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最受不了的便是容貌遭人耻笑。
阿释娜的脸上挂不住了,却强撑着挤了一个勉强的笑。
“可为什么连我远在边疆,都听过将军和未婚妻关系极差,她见了将军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亲近?”
阿释娜安慰自己,探子的消息不会有错,祁镇估摸着是唬自己的。
祁镇却难得幼稚又认真地告诉她,“我家翘儿那是害羞,你们懂个屁。她日日在家等我回去,还总是担心我,要不是你们这些蛮子隔三岔五小动作不断,老子如今正在陪媳妇呢!”
阿释娜看着眼前满身戾气的人谈到楚翘,突然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温柔,悲哀地明白了一个事实:祁镇没有唬她,他们一定感情极好。
近身伺候祁镇的几个侍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将军从未和女人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今天为了证明楚翘和自己感情好,像一个幼稚鬼一样和人争论。天啊,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么?虽然表情依旧严肃,但他身边都快冒出粉色泡泡了……
阿释娜却也是个烈性女子,站直了腰板,如墨的长发静静地垂在腰际。
她洒脱一笑,大声说道:“本公主不屑于插足有情人,既然如此,看来将军果真并非是阿释娜的良人,如此阿释娜便不多做纠缠了。”
祁镇的副将祁铀看着阿释娜,心里想着这公主倒也有趣,认定了人便开始勾引,认错了转身就走,也是名洒脱的奇女子。
阿释娜在离开时丢下一句:“本公主佩服祁镇将军,但并不看好你身后的皇帝。该打的仗照样不会少,将军可小心了,我凉州铁骑可不是吃素的!”
她的话伴着夜里的凉风打着旋儿吹进众人的耳朵里,祁镇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副将祁铀却忍不住多了远处那副披着盔甲的高挑背影一眼,他不禁感叹如此洒脱的性子,爽利的女子,果然只有凉州的苍茫大地上才能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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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翘这边送走父亲之后,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入眠。
如今楚婉已被关在自己手上,端王那边有父亲把控,暂时可以歇歇喘口气了。
她闭上眼,祁镇那张脸却出现在了眼前,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祁镇此战必定凯旋归来,可是前世她对祁镇关心太少,仅仅知道他凯旋归来罢了,至于细节,中途行军有什么困难,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对了,楚翘突然睁开眼,她想起此战之后凉州元气大伤,再无反意,还赔了一位公主和亲,那位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还嫁进了祁家。
嫁给谁来着?祁家一共几个男丁来着……楚翘的眼皮开始打架,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
“楚翘,你当我不知你的真面目吗?你假装宠爱我,对我好,其实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博一个贤良大度的名儿罢了!你只当我是个物件儿!”
楚婉穿着新娘子的大红衣衫,对楚翘怨恨地开口:“我们长相相似,又是在同一处长大,凭什么众人眼里只有你!你知道么,我有一次被无知的婢女错认为是大小姐,对我嘘寒问暖了大半天,我头一次那样高兴,可是你回来了,姐姐你回来了,我再不能做嫡女了。我多希望你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你为什么要活着!!!”
…………
楚翘从噩梦中惊醒,她竟又梦见了楚婉前世时说的话。
在那以前,楚婉一直唯唯诺诺,唯她马首是瞻,从来不反抗,楚翘看她乖巧可爱,更是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楚翘自认为自己勉强称得上是个好姐姐,可却不曾想,楚婉心里的自卑和怨恨,根本不是楚翘能感化的。
楚翘对她的好,楚婉全然当作是施舍和侮辱,一边深夜咬牙切齿地嫉妒着天之骄女楚翘,一边又拼命地想成为她。楚婉的内心早已在长期的自卑和怨恨中扭曲了,被利欲熏黑了心的人心里只有自己。
楚翘一向随遇而安,为人洒脱,想爱便爱,想恨便恨,她既决定了要报仇,就不会因为可怜楚婉而停止,在楚翘心里,楚婉和端王害死父亲、害死自己、害死祁镇,她该死。
楚翘本觉得,她自己识人不清,错信了楚婉和端王,那让她一个人死就好了啊,她命硬不过楚婉,她输了命就输了罢,可祁镇和父亲何其无辜,却因自己而死!所以楚翘势必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好妹妹。
散落的月光洒落在楚翘乌黑的长发上,楚翘眯起眼睛安心等待天亮,她迫不及待地想去处置了楚婉。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沈煜秋细细的嗓子:“翘翘你醒了吗?我是啾啾啊!”
楚翘扶额让她进来,这个活宝今天也算帮了大忙。
沈煜秋一边摸黑儿点灯一边跟楚翘说:“我听着你房间似乎是有动静,就猜测你醒了,想来看看。”
楚翘用手心挡住刺眼的灯光,尽量表现得耐心一点,她问道:“啾啾有什么事深夜要找我谈吗?”
沈煜秋低下了头,脸上飞起了两团红晕。
她这番模样把楚翘惊得不知所以然,楚翘知道她是个娇蛮任性又专横跋扈的,可从未见过她如此女儿家的一面。
突然,沈煜秋停下了搅着缨络的小手,猛地抬头,呲着一对儿小虎牙问楚翘:“翘翘,你爹可有续弦的打算?”
楚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