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英作出考研决定的时候,江东平正在北京学习,那虽然只是一个参谋干事班,但算中级培训,江东平欣欣然地就去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江东平还是吃了一惊。那时已是9月中旬,研究生考试在第二年的1月,满打满算也不足4个月。
按着他的想法,考研也是件大事,应该从容些、准备充分些,今年先准备一下,明年考更合适,因为她现在连考什么专业、用什么复习资料都还没定下来呢,这完全是无把握之仗。
江东平担心的这些事,林若英根本就不在意,她只管确定目标,而其中可能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根本不予考虑。
他们是典型的不同性格和不同做事风格的人,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有多少婚姻是冤家聚首,他搞不清楚,但至少他知道,他们是!
林若英说她决心已下,时间紧了才更有动力,她喜欢乱中取胜,复习时间久了,人会被拖疲沓,效果反而不一定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半年他不在家,她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投放到学习上,不受干忧。
江东平问孩子怎么办。她说反正你们家也指望不上,我已经把孩子送回娘家了,我们家全力支持!江东平心里不由得咯登了一下,你这话我真不愿听,是你考研又不是我们家考研,什么叫指望不上——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父母年迈、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基本上顾不了他,岳母家对他们的支持的确要大一些,时不时地给些钱物,但林若英每次翻出这一点,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江东平想挂电话了,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把谈话进行得更僵。另一方面,在通话的过程中,不时有人探进头来看表,他知道那是在无声地催他。
林若英说还不到十分钟呢,着什么急再聊一会。
他说已经有人在催了,学员队只有一部军线电话。
她噢了一声,沉吟了一下,突然问:“你走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没去送你吧?”
“你生气了。”
“知道我生气,也不哄哄我。”
“我也生气了。”
“你生什么气?”她不明白。
“因为你生气了,毫无理由的生气……”
“毫无理由?”电话那面,林若英的嗓门跳了起来,“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
“……记不起来了。”江东平说的是实话。他知道她生气了,从态度上就看得出,没生气的时候,她眉飞色舞话特别多,一旦生气,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搭理。但这一次她为什么生气,他有点明白又不十分明白,当时也懒得问,因为对她的生气已非常厌倦,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多好,动不动就甩脸色,那算什么!
“想不起来就再好好想想!”林若英说,“我挂了!”
“嗳……”江东平话未出口,电话里只剩下了嘟嘟嘟的盲音。
江东平悻悻地往外走,还没到门口,电话铃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