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手铳从陆府出来,今夏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旁边的小酒馆正开得热闹,大步流星地走进去,颇豪爽地招呼着:“小哥,两份红烧肉带走!”
小二搭着毛巾,循着声音乐悠悠地跑过来,一看是今夏,顿时变了脸:“你有银子吗?”
“老规矩,记着记着。”今夏一摆手,也不跟他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小二一甩毛巾,转身走人,小声嘀咕道:“上次的还没还清呢。”
今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有滋有味地咂着茶水。
“我……”曹灵儿从门外进来,欲言又止,看着今夏的背影,不知如何开口。
“灵儿。”今夏回过身,微笑着唤道。
“袁姑娘。”曹灵儿涩涩地抿了抿嘴唇。
“那么客气干什么,叫我今夏就成了。”今夏笑嘻嘻地起身拉起曹灵儿的手,来到座位上坐下。
“我是跟踪你来的。”曹灵儿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吐出这句话。
“我早就知道了。”今夏细心地给曹灵儿也倒了一杯茶水,微微笑着,“以后有什么事,光明正大地来找我就行了。怎么了?”
曹灵儿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默默道:“我爹如今死了嘛,曹家也败落了。还有之前和人私奔的事,如今良家女子也不愿和我来往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所以,我想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啊?”今夏有些诧异。
“我现在身如飘萍,孤苦无依的,不过你放心,过几日,远房的姑姑回来京城接我,把我带回老家去住。那里有曹家宗祠的人,他们会来照顾我的。”几颗晶莹的泪珠划过曹灵儿的脸颊,滴落到桌子上。
“那便好。”今夏叹了口气,“灵儿,这女人的眼泪啊,就像珍珠一样,你若常常流泪,珍珠就会变成露珠,就会失去它原本的价值。只有视自己所有的东西如珍如宝,才能赢得你想要的一切。”
今夏探过身子给曹灵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啊,你再哭,小爷就心疼了。”
曹灵儿也难得地笑了,自己擦去泪水。
“照顾好自己。”今夏真挚地望向曹灵儿。
曹灵儿认真地点点头,握住今夏的手:“你也保重,袁姑娘。”
那天,今夏陪曹灵儿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直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败落的府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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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小巷中飘过一阵青绿颜色的风,忽地蹿进今夏的家中。
“哎呀,怎么时间就提前了呢?!”今夏一跃跳过门槛,在袁大娘惊诧的眼神中直奔内屋。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今夏慌慌张张地从衣柜中翻出衣服,胡乱稍微地叠了一下便甩进蓝布包袱中,又一下子蹿到床上,开了半天床头柜的门却没打开,一时情急竟不小心把柜门撬了下来。
今夏又从床上跳下来,床单被她弄得皱巴巴的,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今夏半是歉疚半狡黠道:“对不住了娘,待会您自己收拾吧。”
“收拾什么?”袁大娘放下水墨,从庭院中走进来。
“娘,你吓死我了。”今夏从外面回来的急,没注意到袁大娘正在小院中磨豆子,刚才这一声就给她吓得不轻。
“着急忙慌的你干什么去啊?”袁大娘看见床上乱糟糟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
“我出差啊,跟您提过的,下扬州查命案。”今夏急匆匆地便往门外赶。
“我记得这事,”袁大娘一把拦住今夏,“这不是说三天以后吗,你看,这衣服都给你做好了。”
袁大娘把摆在旁边的几套新衣裳拿过来,塞到今夏手中。
“这么好啊?”今夏有些诧异,这待遇可是以前办案没有的。
“要不我跟杨捕头说一声,这次你就不用去了,易老三他娘下午来,说要来相你的。”袁大娘冲今夏眨眨眼睛。
今夏似乎明白过来这衣裳的真正用意。
“娘,使不得使不得啊,我跟您说,上头这次特意点了名,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您闺女,”今夏拍拍胸脯,开始庆幸提早了下扬州的时间,“我必须去!”
“易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你嫁过去,娘也才放心。”袁大娘竭力跟今夏说清楚易家的好处。
“娘,这个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今夏赶忙摆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别……”袁大娘话还没说出口,又被今夏给堵了回去。
“这回我出门久,所以呢,我预支了两个月的俸禄,”今夏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塞到袁大娘手中,“娘,您先留着,我要走了,我真的来不及了!走了走了走了!”
今夏推开袁大娘的手,一溜烟头也不回地跑向门外。
“你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啊!遇到事可不要逞强!”袁大娘扯着嗓子喊道。
“知道啦!”远远地,传来今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