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朝廷平定辽东后,就在辽东女真设立了东野巡抚司,用以管理当地的少数民族,然而随着朝廷的腐败,女真人逐渐受到了汉人们的歧视以及政策的压迫,遂被迫起事,女真建州部酋长完颜安率先起义,女真各部趁机相应,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女真人发展迅速,将女真境内大部分汉人不是奴役就是处死,其中一部分能工巧匠用于制作攻城武器。
宣德二十七年三月,完颜安攻克吉州(今吉林)、源州(今吉林松原),兵锋正盛,南北两路合围长州(今吉林长春东南),长州刺史慕春宽并没有像女真镜内的各州刺史那样落荒而逃,而是一面动员全城军民加固城墙,一面向兼任平卢节度使的燕国公永霄告急。时永霄正在巡视燕云各州军备,接到辽东的急报后,遂派快马加急赶往京城向兵部汇报此事,又命镇守辽东的大将苏澈明率军讨伐;永霄早就料到女真必反,故早探知女真各部心不齐,尤其是海西部女真首领扎罗合与野蛮部完颜安一直不合,两部的矛盾逐渐增大,为此在半年前永霄就派进士寇淳以经商为名,潜入海西部,寇淳不负众望取得了扎罗合的信任,担任其谋士。永霄派人致信寇淳,让他以利诱扎罗合率军攻完颜安后背,寇淳进言,扎罗合野心勃勃果然率军攻野蛮部,完颜安得知后方被人突袭,赶紧下令大军回援,苏澈明趁机率军追击,在永金大破完颜安,斩首六万,完颜安仓皇逃回野蛮部,但不久便被扎罗合擒杀。
然永霄岂会不知扎罗合的狼子野心?因完颜安被海西部所杀,故野蛮部对扎罗合痛恨至极,两部势同水火,互相攻杀半年之久,双方皆损失惨重,永霄趁机起辽西四路之兵东进,其中一路就是由苏澈明率领,苏澈明率军克白州(今吉林扶余),并进占滨州(今黑龙江哈尔滨),接着攻取绥州(今黑龙江绥化)、伊州(今黑龙江伊春),至十月初,彻底平定野蛮部。
在苏澈明平定野蛮部后,海西部、黑山部、通古部尽数被其他三路兵马收复,女真大定。自从倭国返回中国后,苏澈明就回到了辽东营丘(今吉林辽源)老家,闻永霄英雄了得知人善用又名震天下,澈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遂前往沈州(今辽宁沈阳)投军;宣德十九年,蒙古东罗部劫掠辽东,苏澈明作战英勇一马当先,斩敌无数,事后朝廷论功行赏,苏澈明将奖励的五十两黄金全部分发给了战友们,之后时常有骚乱,苏澈明都会多少立些战功,得到的东西都分给了自己的战友们,为此受到了将士们的尊重和推举。永霄得知其从军后的种种事迹,就召见了他,并考问其兵法韬略,苏澈明都能对答如流,永霄很是器重,就提拔他为将军。随后步步高升,直到现在的辽东总兵。
长州城,刺史府正堂
“哎呀,苏总兵此次东征大胜,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二人走进来,慕春宽满脸笑容,接道:“想必燕国公已经收到了总兵的捷报了,回到幽州国公爷定会重重的赏你,请坐。”
说罢指了下正堂中间一张摆满宴席的木案东侧的座位。苏澈明恭敬指着西侧的座位,“慕兄请。”
二人相继坐下,木案前面放着一张火盆,“苏兄,这天还是那么冷,冻得我浑身打颤,”此时上来了两名侍女给二人各自的酒杯里上满了酒。苏澈明哈哈大笑道:“怎么?慕兄你这个土生土养的*辽东人还怕冷?”“唉,别提了,我呀是一不喝酒就觉得冷,要是一喝酒呀就算光着膀子站在外面都不觉得冷,哈哈,来!”慕春宽满心欢喜举杯敬酒,苏澈明亦举杯,二人一饮而下。
酒至深夜,苏澈明由于刚刚获得大胜,遂多饮了几杯,醉意浓厚,慕春宽还是比较清醒,遂道:“苏兄,别喝了,看你醉的。”“什么醉了,我没醉,我清醒着呢,”苏澈明醉醺醺又倒了杯酒,接道:“大丈夫在世如果连几杯酒都喝不了哪还能干什么?我苏澈明岂会甘心只做一个总兵?”
慕春宽知道他这个人志向不小,所谓醉酒出真话,倒是很想知道他的志向是什么,遂问:“奥?那苏兄倒是说说你将来作何打算?”“我?自然是拜将封侯,成王霸之业了。”
澈明一杯酒饮下。此话一出,慕春宽甚惊,原本是打算结交苏澈明这个君子,没想到居然有异心,“苏兄,你喝醉了,还是赶紧歇着吧。”苏澈明哈哈大笑,来到慕春宽旁边,给他也满上了酒,道:“慕兄,今日你能设宴为我接风洗尘,我很感激,来再陪我喝一杯。”说完就摇摇晃晃向案前走着,接道:“慕兄,你可知当年楚霸王项羽看到秦始皇的车队时说了什么吗?”
“吾当取而代之!哈哈哈,”澈明说完醉醺醺倒地晕睡过去。慕氏家族久食齐禄,代代忠良,慕春宽自然不会例外,苏澈明这一番话语使得其为国担忧,“此人能力出众,在军中树有一定的威望,倘若他今晚说的是心里话,那将来势必会成为大齐的心腹大患,我该怎么办?”为此辗转反则,将苏澈明扶到后室歇息,走出屋子慕春宽又在心里道:“不行,我不能隐瞒,还是将此事告知国公,让国公自行处置,国公向来能看破人心,倘若只是一句戏言,想必国公是不会计较的,也就不了了之。”
次日一大早,苏澈明醒来,顿时感觉头痛,酒精虽未散去,但差不多已经清醒,慕春宽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二人相对坐下,澈明问道:“慕兄,昨晚我喝醉了,没有什么行为失当之处吧?”慕春宽剥了一个鸡蛋递给澈明道:“苏兄昨晚喝醉就直接睡了,没有什么失当之处。”澈明放心得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多谢慕兄为我接风洗尘。”
“这说的是哪里话?于私来说你是兄我是弟,兄长得胜归来弟应当如此;于公来说你是辽东的总兵官,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你是我的上司,巴结自己的上司有何不可?哈哈。”
“哈哈哈,你小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苏澈明大笑用手指了指,接道:“好了,话不多说了,我该走了,我们来日再会吧。”
二人边吃边说,不知不觉早饭就已经吃完,澈明起身抱拳辞别,慕春宽起身抱拳道:“一路保重,后会有期。”送澈明出城,城外的大军已经聚集,都在等着主帅。澈明随即上马,再次抱拳道:“慕弟,后会有期!”说完,调转马头向西而去,大军跟随其后。
幽州城、城东街区、国公府、书房。。。。
一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人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左手支着头,右手握着书,两只胳膊都放在案上,左胳膊关节正支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妇人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大披,男人感觉有动静遂醒来,一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妻子,道:“是你呀,容儿出嫁了,你不是去看她了吗?”
“我刚刚回来,阿霄,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专心国事,每天你都会来到这个书房,一待就是一夜,你现在皱纹是越来越明显了。”
雪茹为其倒了杯茶道。永霄深深叹道:“唉!人都是会慢慢变老,我们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了,孩子们都那么大了,容儿出嫁我因为视察各地军备没能去送她,作为一个父亲我感觉总欠着她;还有易儿,他娶南昌公主时我也没能参加他婚礼,有的时候我真想去向朝廷请辞,带着我们一家人回老家过平常人的日子,怎奈我若是一走,这朝廷不知道能不能镇住各地的节度使,为了国家,我也只能把五镇节度使这个苦差事做到底了,如果孩子们要是怨恨就让他们怨恨我吧。”
“孩子们怎么可能会怨你呢?他们能有这样一个伟大而有一心为国的父亲而感到骄傲,他们的父亲是国家的栋梁是天下当之无愧的英雄。”
雪茹安慰着他。因为这二十多年来他都没有给过孩子们父爱,一天天都是诸多的公事,就算到了大年三十也是在家吃一顿饺子就匆匆去了边地视察,为此他总觉得对不起妻儿,对家人始终抱着愧疚的心理,雪茹从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自从从辽东回到幽州后她就没有再恨过丈夫,一直都是相夫教子,操劳家务,使得丈夫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处理公事,女儿的嫁妆都是由雪茹筹备的,永霄管都没管,问都没问。
永霄将雪茹搂过来,使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含笑道:“我虽然渐渐老去,但夫人青春尚在,我没有看到一丝的皱纹。”雪茹微笑道:“你就别奉承我了,这二十多年你不轻易回家,一回来都会讨我欢心,甜言蜜语说的天花乱坠,我都快烦死了。”
“烦也听着,谁让你是我永霄的夫人,你这一辈子恐怕是不得不听了。”
永霄一脸的正经,略带一丝嬉笑。雪茹亦是一本正经道:“行了,别说了,再说我扭头便走,晚上你也别回屋睡了。”“啊,你也太狠了吧,不让我回屋睡你难道让我睡大街上呀。”
永霄诧异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愿。“你去睡你的军营呀,那里才属于你。”
“不,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你也是,你是我的女人,”道:“只有抱着你我才能睡着。”
“报!”
一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一下子打断了二人的亲近动作和谈话。雪茹赶紧将他的左手拽出,并起身站到一旁。永霄垂头丧气向屋外道:“什么事呀?”
“启禀国公爷,长州急件!”
“拿进来吧,”永霄放下书本,看着门口。一名卫士进来,双手恭敬奉上,永霄拆开书信,一眼览过,目不转睛盯着书信,雪茹走到跟前道:“怎么了?”永霄遂将书信折起,放到书叠中,道:“没什么,只是想拜托夫人一件事情。”
“你说。”
“请夫人明天在府中大堂安排宴会,我要为征东的将军们得胜归来接风洗尘。”
雪茹看丈夫的脸上充满着不同寻常的冷静,以往的相处告诉她丈夫此时表情充斥着一丝杀意,遂道:“好,我明天就安排宴席。”永霄看向站在案前的卫士道:“你去传我的令,命所有征东的将军们全部在十一月初七晌午前必须来到幽州赴宴,不得有误。”
“诺!”卫兵应声退下。
通往幽州的驰道上,几匹快马正在急速奔腾,骑在最前面的便是苏澈明,来到一处三岔口时,从另外一条路也过来了几匹快马,为首的是征东最北路一军的统帅卢龙总兵杨惠;“澈明兄,是你呀。”
杨惠抱拳招呼道。苏澈明亦抱拳道:“原来是惠兄,好久不见了。”“是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相遇,此次大帅邀我等去幽州赴宴,定是为了犒劳我等,而苏总兵此次征东的功劳最大,大帅定会重重赏你。”
“惠兄过奖了,此次惠兄连克通古女真二十四城,威震黑江南北,功劳也不小呀。”
二人都很谦虚,遂一同前往幽州。十一月初七,燕国公府甲士林立,正堂大厅摆满了酒席,总共二十桌,分排大厅两列,每列又分两小列,一小列五桌;此次征东的有功之人上到总兵下到校尉,功劳卓著者当属辽东总兵苏澈明、卢龙总兵杨慧、高丽总兵程勇、辽西总兵匡佐、漠南总兵蓝宇等五人,五人先行进入国公府,甲士持枪站立,从府门直至大堂门口,分站两列,众人看了不寒而栗,进入大厅落座,随后其余人员也都到齐。
永霄先举杯敬酒,众人同敬,宴会至半晌,永霄看着他们,平静道:“诸位,此次你们能够建立功勋,一部分是靠你们自己,而另一部分则是朝廷对你们的信任和期盼,你们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朝廷的恩惠,包括我。”随后站起,缓缓向门口走着接道:“想我永霄乃汾州一草民,家境贫寒,父母早亡,食不果腹,生活艰难,幸得先帝知人善用,破格提拔,才有我永霄的今天,朝廷授我五镇节度使,并封为一品国公,这二十多年来我永霄受尽皇恩,怎敢不鞠躬尽瘁,振兴大齐。”
转过身看了一眼坐在左侧最前面一张席桌后的苏澈明,含笑道:“有些人知恩图报,但有些人却背信弃义,吃着朝廷的的粮食,领着朝廷的俸禄,睡着朝廷赐给他的住宅,却心里想着取而代之,这样的人苏总兵你说说是不是伤天害理,天理难容?”
看着他那充满着冷意的微笑,澈明谦恭道:“对,大帅说得对。”“唉!主人养条狗这狗都知道知恩图报,为主人看门守夜,有些人却吃里扒外,不知感恩戴德,这样的人养他还不如养一只哈皮狗呢。”
永霄回到座位上一边倒酒一边道。杨惠道:“这样的小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对!”“是该千刀万剐!”。。。。。。
众人说完,永霄继续道:“这个人深藏不漏,要不是他喝醉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心里原来一直都有这个想法,还是我有眼无珠呀,居然向朝廷举荐这么一个人,我识人不明呀。”
众将此时已经大多数明白了,那个人就在他们之中,这时澈明神色颇有些慌张,已经感觉到永霄那蕴含着杀意的语气,整个大厅或许隐藏着刀光剑影。永霄向他举杯道:“来,澈明,此次征东你功劳最大,本帅单独敬你一杯。”澈明赶紧拿起酒杯道:“大帅请。”
二人一同饮下,澈明放下酒杯,而永霄手中的杯子却没有放下,而是继续手持着,此时澈明听到四周貌似有刀剑出鞘的声音,永霄表情平静,平静下面已经是浓浓的杀意,澈明已经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而自己就是刘邦;紧紧盯着永霄手中的那一杯子,心中的恐慌和不甘愈演愈烈。
“苏澈明是个将才,杀之可惜,留之可虑,如果因为酒后的一句话就能断定其有异心,那谁人喝醉酒不会胡言乱语呢?此人心机也极深,倘若真有反心日后定是大齐之祸呀;若是酒后胡言,以后忠君报国,那将是大齐之福,社稷之幸。”
永霄心里始终都在琢磨着,故手中的杯子始终没有落下,众将也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此时都不敢说话,都看着永霄。过了一会儿,永霄举杯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杯子也放到了桌案上,道:“好了,今天是给你们庆功的,就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我希望那个人忠君报国,好自为之,来,继续喝酒。”
众人松了口气,一起举杯,苏澈明亦深深呼了口气,心中的恐慌瞬间化为乌有。宴会结束,各将领纷纷告退,苏澈明头也不回得离开了国公府,永霄看着他离去,也许此时他还对苏澈明抱有一线希望,不忍将其诛杀,但亦开始对其有所防范,在大堂周围埋伏的一百名刀斧手也都散去,为首的是参将专昆,来到永霄旁边道:“大帅,你就这样放过他了吗?”看永霄望着苏澈明离去的方向,又接道:“恕末将直言,大帅若在或许能镇住他,倘若有一天大帅不在了,难保他不会犯上作乱。”
“派人潜入辽州总兵府,盯着他,每月向我汇报一次,此人是个将才,我一向都是爱才如命,这个人如果能够一心为国,则大齐无虑;倘若有异心,我片刻就能取他的首级,为国除此大害。”
永霄张口道。专昆道:“大帅,您一向果断,无论是用兵还是处理日常事务,今日为何如此犹豫不决?”永霄微微一笑,道:“也许是我惜才吧。”说完便转身回屋。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永霄今日的心慈手软将为以后关外的覆灭和天下大乱、藩镇再起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