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土豆，两片生菜，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午餐虽然简陋，却带来了许久不曾体验过的安全感。
大家有序的坐在食堂里，有的使着刀叉，有的用着木筷，都忙着把餐盘里的食物往嘴里递。
笑容在每个人的脸上展露。
坐在一旁的男子用餐具敲打桌面，叮叮咚咚的，身体跟着节奏晃动起来。
一场派对从男子开始蔓延，直到整个餐厅都跟着旋律舞蹈。
男子顺手搭上林殷肩膀，邀请他加入这场派对。
林殷摇摇头，匆匆放下餐具，逃出餐厅。
直到林殷走上甲板，看到广袤无垠的大海，翻涌的怒意才消停下来。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到海面上，波光粼粼。
透过碧蓝的海水，还能看到水面下游荡的不知名的鱼。
“怎么了，林殷，不去餐厅里跳一段舞吗？张利这小子真活泼啊。”
身后传来声音让林殷侧目望去。
吴仁慢步靠近，直到和林殷一样双臂靠着栏杆。
林殷沉重的叹息后，才开口说：“我会忍不住发火的，不能坏了这么好的派对。”
“享受海风也是一种减压方式啊。”吴仁张开双臂，强劲的风力吹动他的衬衣，头发，戴着的帽子刚要飞身而去，就被一把抓住，满是胡茬的大脸对着林殷咧嘴笑着。
林殷深吸一口气。
海上的风和陆地上的风有什么不一样吗？
除了少了一些泥土的味道，多了一些腥味，林殷就感觉不到其他，甚至心里的怒意差点被腥味勾出。
吴仁转过身，走出去两步后，开口说：“对了，明天一早破风号会靠岸，这次的资源收集我把你安排进了队伍里，下午你就先跟他们熟悉熟悉，希望你的能力能有作用。”说完，吴仁就离开了甲板。
林殷留在原地，海风就像抚摸吴仁一样抚摸着他。
==========
队长穿着一件褐色衬衫，强壮的体型撑起衣服，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队长伸出手来，林殷这才伸出手去，两只手握在一起，上下晃动。
“你好，我叫江峰。”
“林殷。”
江峰和林殷坐在训练场边上的长凳上，看着场内正在训练的人。
“知道吗，后面那些人一个星期前才加入训练。”
场内的人们正在绕圈跑着，两个人领在前头，呼吸均匀，步伐稳健，后边跟着十来个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领跑的两个也才训练了一个多月，和我一开始做资源回收的人，都死了。”
江峰有些失落，每次想到死去的队友，总是会全身充满一种无力感。
“我知道，陆地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了，死人是难免的，昨天吴哥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希望你的能力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江峰投来的眼神里，是期盼和畏惧。
林殷咬紧牙关，双拳紧握，额头也渗出汗珠，死亡让他难以压抑胸口的那头猛兽，在疯狂的蚕食着最后一丝理智。
“该死！该死！该死！”突然爆发的情绪让江峰赶忙从长凳上起身，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林殷接着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这就是后遗症吗？无法忍受的怒气？”江峰缓缓坐下，眼睛盯着林殷。
林殷点点头。
==========
林殷觉得浑身冰凉，猛然惊醒。
从楼梯上挣扎着爬起来，身旁的变异者扭头看过来，却没有扑过来的动作，又扭过头去，摇摇晃晃着走开了。
林殷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右臂，这群变异者还真是奇怪，也不杀人，仅仅是传播病毒。
也不知道张顺和王凤有没有成功逃离。
依靠着楼梯边的栏杆，林殷朝天台慢慢走上去。
看样子，直升机顺利起飞了。
林殷松了一口。
再过不久，自己也会像旁边这些行尸走肉一样吧。
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听到一点声响就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只为了把病毒扩散开。
林殷又顺着楼梯向下走。
哀嚎声不断接近。
推开楼梯道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四处狼藉的行道。
还有人躺在地上，叫骂着，呻吟着。
林殷先去找了一些绷带，将右臂包扎起来。
他又去找了些止痛药，虽然没什么效果，但他还是希望能让他人的疼痛减少一分。
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躺在地上的那人抓住林殷手臂，大声喊着救救我。
为什么，蠕虫病毒如此不讲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胸腔里的怒意就像深水里的炸弹，轰然爆裂，带着一股力量充斥全身，林殷突然怔住。大脑里就像有东西在蠕动。
缠着绷带的右臂酥痒起来。
林殷将绷带拆开，破碎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震惊的情感被潮水般涌来的怒意淹没。
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殷早已握紧双拳，满头大汗。
他四处望了望，站起身走向远处的尸体堆，将堆在上边的尸体移到一旁，下边还躺着一个人。
不知为何，林殷知道这个人没被感染病毒。
就仿佛一切突然明亮了起来，那些感染者和未感染者能够被一眼认出。
“哼，你不是被感染者弄伤的吧，老实躺着。”
开口说出的话语带着怒气，躺着那人却没敢反驳，看着林殷给他做好治疗。
“谢谢。”
林殷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离开。
其他人已经救不回来了，林殷的脑子是这样告诉他自己的。
现在应该确保还未感染的人安全逃离。
“你......你好，我叫张利，刚才多谢了。”
林殷问：“你是不是认识张顺？”
张利激动起来，赶忙说道：“对，对，我是他弟弟，你见过他吗？”
“他已经坐直升机走了，应该安全了。”
张利笑了起来，“那就好，哥哥安全就好，我就担心他会死脑筋一直找我。”
“他的确死脑经的找你，他可能已经认为你死了。”
张利不以为然的说：“那样最好，省得他挂念我，哈哈。”
医院里的变异者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人一路走到医院大门口，都未曾见过一只。
林殷停住脚步。
该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