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张扬给小郡主的解释传到了伏完的耳中,总之这位老师之后的日子里面对张扬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一般老师对待学生都是以严厉为主,尤其是在面对课业的时候,生怕对方学不好学不会丢了自己的脸面,这也是为何古代这样家教式老师比较难请的原因,谁也不确定教出来的徒弟是好是坏,万一自己非常用心的去调教,结果最后却只教出来个棒槌,这种结果谁遇到都会受不了的。
但伏完却不一样,在外人眼中,伏完好像非常肯定张扬能够成才一般,非常用心的向张扬灌输着这一时代的传统知识。
这些知识中礼仪这部分的知识是最多的,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还别说,除了皇家专门的宫廷礼仪师,能了解这么多皇家礼仪知识的也就是他这个驸马爷了,并且他了解礼仪的知识面并不限于皇家礼仪这一块,还包括汉朝上流社会通用的礼仪,以及知识分子之间通常的礼仪套路。
社会是很复杂,也许有些事情没有律法去规定,但不管是什么圈子,圈子自己本身就会产生一系列的潜规则。
潜规则本身并不是个贬义词,比如说酒桌礼仪,这东西哪里有什么律法支持,但就这么在华夏大地上传唱着,这其实就是潜规则。
各行各业,各类大大小小的圈子都有自己的潜规则,没有一个有例外。
东汉末年文化人圈子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也有自己的一套上下级鄙视链,这些比较内部的东西外行人肯定是不知道,或者一知半解的,有这样一位了解内幕的人来好好的说道说道对于想要融进这个圈子的张扬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至少那些忌讳的点能规避就提前规避掉确实非常的方便。
文化人的圈子是这样,上流社会乃至皇家规矩自然只会更加复杂,好好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对张扬来说绝对没有坏处,张扬心中也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所以比起那些枯燥的纯文化课业,他更喜欢老师伏完教授他礼仪这个课题的知识,所以每次在伏完教授这方面知识的时候张扬的笔记记得是飞快,隐隐有点找到了当年上高中时候速记笔记的日子。
只可惜毛笔这东西他一直用不习惯,其实后世小的时候他还专门练过毛笔字的,只可惜放下的时间太长了,而且想要吧伏完的话中的意思向西表达出来就需要更多的字数去描绘,要是以后用到了还要对一个字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猜来猜去也太麻烦了一点,说心里话他也很不习惯,所以鹅毛笔便应运而生了。
张扬其实更加希望用炭笔,毕竟炭笔他用着更习惯一些,可惜这时候的能用到的碳质量太差,没办法制作的特别的纤细,粗粗的一支炭笔还不如细毛笔来的实在,最后折中的鹅毛笔便诞生了,细细的笔尖粘上墨汁,别说真的挺好用的。
伏完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对张扬手中的鹅毛笔很感兴趣,但也止步于很感兴趣而已,再说张扬写出来的字是为了让自己能看懂也没想着外传,在知道张扬用毛笔确实没什么进展后也就由着张扬乱来了。
课堂上记笔记只为了能够把重要知识记录下来,所以很多都是简语,如果想要把这些文字融会贯通完整的意思是必须要记录下来的,课上时间太短,就算张扬有鹅毛笔能写的飞快,也只是多记录一些罢了,回家后的整理工作依旧不可缺少。
这个活也不轻松,毕竟张扬已经距离这种日子很久远了,现在还有点不习惯,更不要说生活没有十全十美,课业也不可能全部由着他的性子来,张扬想听那些关于礼仪、社会常识、上下级关系、人际关系方面的知识前,必须要精通伏完教授儒学,没办法谁让这位美人迷住了汉武帝呢,所以儒学就成为了张扬的主课。
主课倒是没什么难度,前期全篇背诵,中期深化理解,后期延伸引用,也就是这样了,难度不大就是很费时间,尤其是全篇背诵就这个最费时间。
西汉时期就对儒学专门规定过需要学习的课程,分别是《诗》、《书》、《礼》、《易》、《春秋》,这五本书也被称作西汉五经,这是朝廷规定的有律法支撑属性的学习资料。
至于后世耳熟能详的论语倒是比这五经地位略低一些,但也是必看书籍。
别以为背会了这些书籍就算是学会了,其他比这些罗列出来的书籍地位低一些的书籍也是要看的。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先辈们对于这些书籍做出的注解版也必须要熟知,每看一个注解版就相当于重新读一遍该部著作,那是相当的费时间。
这些就是伏完给张扬安排好的课程,第一天上课伏完就直言不讳的把这个过程告诉了张扬,本来他是打算看张扬这个武夫出丑的,没想到张扬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和后世三年高考的紧张学习比较起来,伏完的安排实在是太宽松了,伏完只对张扬说了学习的终点和艰辛的过程,却保留了用时长短这个限制,张扬心里面是非常清楚的,老祖宗那句‘活到老学到老’的名言说的就是张扬要完成这一整套课业要用到的时间。
见没吓唬住张扬,伏完也把大话收了回来,先让张扬老老实实的从五经学起,一个段落一个段落的背诵。
五经正好也对应了一周中的五天时间,剩下两天老师伏完和学生张扬都各自休息各自活动,作息这方面安排的妥妥当当。
张扬日复一日的求学生活这就算是开始了,求学是枯燥的,尤其在张扬偏科严重的情况下。
最后伏完使出了汉朝人常用的美人计大法,这才算是把张扬的心定在了课堂上。
其实伏完一开始没真的想到用美人计什么的,他是顺便让自己小女儿也学习一下这些知识,毕竟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一只羊也是赶两只也是放,顺带手了,没想到两个孩子同处一室反而让张扬的心定了下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郡主参加了学习班后,张扬也就不在小郡主长,小郡主短的唤对方了,反而俏皮的喊起了师妹。
小郡主是文化人家庭出身,对这样的称呼反而更适应一些,也不再张二哥哥长,张二哥哥短的喊张扬,反而喊起了师哥。
他俩这是按照年龄来区分的,其实要是严格去区分的话,小郡主是张扬师姐才对的。
周仓进过几天休息,等到身体恢复过来后,张扬就把招工这件工作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上,同时交到他手上的还有交易站的图纸。
本来张扬秉持着勤俭节约的风格想要亲自动手参与建设,至少把自己那1%的工作量完成了,谁想到大家都不同意,还是死活不同意的那种,最后张扬无奈只好用了一张图纸把交易站的建设工作交给了周仓。
张扬虽然搬出来住了,刺史府的客房张扬还是可以随便住的,毕竟是张府的二少爷回家住几天还是可以办到的,搬出去住更多地透露出的是一种独立办事的态度。
第一星期由于在课业上不很熟悉的关系,张扬回到了刺史府居住,由于已经完成了拜师仪式这次在伏完的挽留下张扬直接就住在了自己老师伏完的小院中。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在古代这称呼可不是乱叫的,是可以登堂入室般的存在。
在第一周商议好的公休日起见,张扬才从刺史府出来回到了已经快要完工的私人住所。
这次的交易站被张扬安装了很多插件,大多是一些便于居住和改善生活方面的,比如三层的高度,前二后二的辅助房屋等等,要是基础版的交易站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建设工期。
主持大局的是周仓,张扬放心,那些工人一个个都孔武有力,甚至其中还有几个张扬熟悉的面孔,自然让张扬更加放心了。
想着好久没去晋阳城军营看自己带来的那些部下了,这次趁着休息正好去探望探望。
那些人轻易不能离开规定好的驻地,只能是张扬去看他们,他们没办法过来找张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古代军队体系的制度就是这样。
算起来从来到晋阳到今天,张扬手头总算是有了点空闲时间,之间差不多横跨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曹性那小子胡思乱想的想法捋出来个头绪没有,也不知道休假归营的侯成、魏续二人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大叔公那边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有向长杨发过一次难,这却让张扬心中警铃大作。
他和大叔公之间已经势同水火,指望水和火相遇不发生点什么剧烈的反应,跟指望老天爷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大叔公那边如此平静就只能说明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边一定憋着什么坏呢,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城里面的人和事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城外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城外的军营,所以张扬一休息就赶紧跑来看看。
城外三里的军营原本驻扎的是匈奴中郎将所不到数千的人马,在没有扩充军营面积的情况背景下一下子又挤进来几千人,这军营空间确实是不够用的。
因为住宿等问题两拨人已经大大小小的冲突了很多回了,张扬来的时候整赶上一场好戏。
‘侯成,别说哥哥没提醒你,这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作为后来的在别人地盘上多少得收着点不是,让你们按肩捶背,端茶递水也用不了你们多少力气,照做不就完了,何必摆出这种阵仗,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唆使军卒哗变这种罪过我想你是背不起来的对不;
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你哥哥我,知道你们在北边都立下了战功,哥哥我也很是佩服,可惜哥哥我就好这一口,就喜欢让这种有功勋得伺候哥哥我,你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啊,一起上啊,别怂。’
说话之人声音很大,距离军营大门还有2~3百米呢,这大嗓门就把这番话原原本本的传进了张扬···以及他身旁跟着的吕布耳中,等到二人来到军营门前的时候,这人也刚好把话说完。
在并州,在并州人面前,最听不得一个字就是个‘怂’字,当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吕布剑眉就已经竖了起来,额头上因皱眉而产生的川字异常的清晰。
吕布这是怒了,张扬光凭感觉就知道吕布这次怒了,转头看像吕布,就见自己的奉先大哥眼神冒火的盯着自己。
张扬微微一笑心说可以啊,就算如此情绪之下还有定力等自己的决定,也不枉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时间,总算是染了一点自己身上的理智。
‘咱们并州儿郎面对塞外胡人尚且不惧,何况区区同族呼,烦请奉先大哥替我传话,列阵、驱敌,如若有人反抗,便统统拿下,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等到确定营地内确实安全了,我才敢进去不是。’张扬这一周的学习还是有些效果的,说话都有点文绉绉的了。
吕布才不管那个呢,听到他耳中就一句话‘我同意了,干他娘的。’
骑在马上大声的冲着张扬喝了一声‘喏’后,吕布便策马向着军营中心疾驰了过去,不一会依旧在营门外的张扬就听到吕布的大嗓门吼道‘县尉有令,列阵驱敌,但有反抗者统统拿下。’
随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只有一个字。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