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烟火中的红尘
宣纸上是故事里的人
春来看蝶舞秋去数花落
冬雪寂寞那么深.....(转自歌名:情字难)
一缕充满京腔韵味的歌声飘来,夕阳从小窗透进来,洒下长长的影子。
这里是工地板房的一间小屋,长大斜靠在小床棉被上看手机。说起这手上的荣誉V10手机,他感到十分满意。屏幕剔透,声音清晰,外观时尚,运行不卡顿。最主要是价格漂亮,不枉自己花251块,还有花费三天快乐闲暇的业余时间,在鱼龙混杂的闲鱼上费心费神地淘来。
长大看得十分入迷,像要钻进屏幕去一样。是在看少儿不宜?不,听手机播放的声音就不对!嗯,是在刷抖音,此刻循环播放的视频里是一张摄于民国时期杭州的历史老照片,黑白画面里凝刻着100多年前闹市繁华的瞬间,当店铺云集、熙熙攘攘的场景缓缓放大,叫卖声,嘈杂声,嬉笑谈话声仿佛在空气中萦回,伴着那视频歌中曲,恍如昨天,犹在眼前,莫名的沧桑和酸涩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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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姓李名长大,不是又长又大的长,是成长的长。他长的一般,鼻梁挺挺,皮肤黑黑,有点木纳,说高不高,矮也不矮。和我们一样,爱看漂亮姑娘爱玩微信,爱看小说爱玩游戏,爱看岛国片爱玩五打一.....不好意思,说偏题了,回到正文,长大喜欢刷抖音。
他经常隔着屏幕看别人的喜怒哀乐,会为别人高兴而快乐,为他人不幸而悲伤;还会从中学到知识和做人道理。曾在抖音里看到被火烧伤后面如丧尸惨不忍睹的年轻小伙,双腿截肢后靠假肢或轮椅陪伴一生的年轻姑娘,他们面带微笑,勇敢面对生活的不幸。长大就想他们都尚且如此,而我们四肢俱全的正常人又有什么理由整天怨天尤人?
长大看抖音,但从不拍抖音。
他尤其喜欢看网友发的历史老照片,胜过刷看漂亮姑娘抖臀。
藏在时光里的老物件、老照片,会让你忆起了谁?它们承载着曾经静静流淌过的岁月,时常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有人说,绝大多数动物的视觉都是不辨色彩的,世界的本质在它们眼里都是黑白着的,比如狗。面对老照片,人的眼睛和一条狗是相同的。逃开不适并且冷漠的历史氛围,躲进动物温暖的肌体中窥视世界。
长大喜欢这种调调,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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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是个孤儿。
四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吵架,怄气了很久。某一天睡醒后的的早上,他发现家里进进出出好多人,每个人看起来都紧绷着脸。后来他知道,母亲喝农药被送到了乡里医院,第二天,父亲告诉他,母亲死了。
那时候,长大刚朦胧记事,还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从此,他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父亲外出打工去了,因为母亲去世后,很少回家了。准确地说,他成了一个孤儿,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爷爷在他出世前就过世了。
两年后,父亲再婚了,也没再出去打工了。父亲再婚,对他没有太大影响,唯一影响就是,他能见到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年后,后妈生了个妹妹。生完妹妹后,后妈带着不满月的妹妹住到了距离奶奶家不远的另一处老宅。那年他已经七岁了,上小学一年级。他经常偷偷地跑到父亲的家院子里,悄悄地看上一眼,看到父亲不在家,然后蹬蹬蹬地再跑回来,自己觉得像做坏事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后妈好像不太喜欢他,所以长大也很少和后妈说话。他每次偷偷跑过去,只是想看父亲一眼,他脑海里存了太多小时候骑在父亲脖子里的画面,那时候父亲经常把他扔到半空,吓到他惊叫,又每次都能准确地接到他,逗得他哈哈大笑。
小学读书,每次下雨时看到同学的妈妈或者爸爸带着雨伞来接同学,他心里都无比的落寞。他越长越大,奶奶越来越老。慢慢地,他开始自卑。
他上到五年级时,后妈又生了个弟弟。弟弟快满两岁的那年,后妈时常哭着回来找奶奶,哭着和奶奶说很长时间的话。他依稀听到后妈说父亲和别的女人有情感纠葛。
再后来,父亲抛弃了后妈和弟弟妹妹,和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生活在城里。后妈一狠心,把弟弟妹妹放到奶奶家,自己一个人走了。
后妈走的那年,他上初二。那一年,奶奶59了,常听奶奶念叨,说父亲再不给钱,家里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
初二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辍学了。因为奶奶实在拿不出每周的生活费。
辍学后不久,他跟随别人外出四处打工。因为没有文化年龄又小,他只能干一些粗重的活拿很少的工资。他没有忘记奶奶,工钱一点不敢乱花,春节到家如数交给奶奶,一再叮嘱奶奶一定要让同样是孤儿的弟弟和妹妹念书。
几年后,村里同龄人,辍学早的,都开始了谈婚论嫁,或媒婆说媒。只有他,无人问津。这几年打工期间,谈过一个比较满意的女孩,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全盘托出自己一无所有的家境时,女孩大哭一场,和他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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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长大27岁了,依旧单身。
在过年前他同奶奶说,春节不回家过年,因为他所在的工地工期紧张,年后就一定要完工,吝啬王老板大方地大出血一次,特意给每个人发放了15000的大红包留人。
今天三月初三,过几天后就可以竣工了。
下午,长大找到工头结算了工资,提前一个钟头下工回到住处,准备收拾行李回家。买了晚上19点羊城出发至豫章的票,火车站就在工地附近,近得很,所以现在暂先刷下抖音,到晚上六点再出发。
家里人来电话,叫他回去,说奶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