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邦走后,这围观的人群也是一哄而上,度一凡师徒二人这才得以过得这道街口,向着自家宅院行去。
不久,两人来到一处宽敞气派的院落,门口立着两座大石狮子,门廊挂着两盏灯笼,上书两个大字——度府。
见到这两个大字,度一凡一时百感交集,未想这八年时间匆匆而过,他方才回到这熟悉的地方,江流儿见师父未动,便自顾自的上去扣动铁门上的铜质门环。
咚咚咚刚敲了三下,铁门旁的角门便被一个梳着鸭角辫的小女孩推了开来,见到一位相貌平常的中年大叔领着一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男孩,不由问道:“你们找谁?这里是度府,乃清净之地,若无急事,不要叫门。”
度一凡急忙上前报了名号,小女孩立即吃惊的张大了嘴,接着便喊道:“师娘,您快快出来,师父他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说话间,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从角门处走了出来,瞄了度一凡一眼,便道:“是度相公回来了呀,你这一去可是时日颇长,可把咱家娘子给急坏了,速速进门吧!”
说着把角门拉的大了些,容度一凡师徒二人进门,又催促小女孩自行进门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角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再插上门栓,回头时,便见一年轻美妇已行至院落当中,只是望着度一凡,面色略有些难看。
度一凡情不自禁的喊道:“娘子,这八年辛苦你操持家中事务,相公实在对不起你。”
美妇闻言泪眼婆娑,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怎么这一走便是八年,不是说好一年就回吗?”
“哎,一言难尽啊!娘子可曾备下热水,我这一路风餐露宿,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美妇闻言偷笑一声,指了指厢房道:“你一到镇口我就接到了消息,热水早就备下多时了,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吧,快过来,让师娘好好看看。”
江流儿闻言心中有些羞涩,但正所谓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江流儿也心知这一遭总是躲不过的,便大步行至美妇身前。
两人双目相对,不自禁的便都乐了,只因两人的颜值皆在水平之上,倒是应了江流儿的念想。
度一凡却是不管那许多了,冲进厢房之后,将屋门紧闭,便是好一番搓洗,洗净之后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屋子,发现一应陈设竟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也无灰土落下,可见是勤于打扫的。
度一凡洗净出门之后,便见美妇已与江流儿抱在一处,似有呜咽之声传出,度一凡暗叹一声女人都是水做的,便也不去管这二人,而是径自穿过中堂,来到前院,便见许多道士正于前院修行,一座宽大牌坊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白马观。
度一凡在前院巡视一番,见各人皆辛苦修行,便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回到后院,此时江流儿已经梳洗干净,越发的英俊不凡,美妇也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来到度一凡身旁,道:“相公,未想你这一去八年,竟然经历了这许多变故,也真是难为你了。”
度一凡闻言摇了摇头,道:“娘子说的哪里话,我人在外面,一切皆可便宜行事,你在家中操持家务,才是一刻不得闲的,说到辛苦,我哪里有你辛苦呢!”
美妇闻言白了度一凡一眼,也不再多言,自顾去准备饭菜去了,度一凡则叫来江流儿,道:“爱徒,你随为师一路回到这白马镇,踏入这宅院,便也算真心归顺,我便也与你说说我的跟脚。”
“师父请说!”江流儿面露好奇道。
“要说这处宅院,乃是你师祖道清真人一砖一瓦辛苦搭建起来的,到了你师娘和我这一代,便想着经营一些营生,遂广开方便之门,收了十八位弟子,各自传了些本领,但是衣钵却未曾轻传,我离家八年将你带回,目的便是要找一个衣钵传人,收做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江流儿闻言福至心灵,当即纳头便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这一拜不为别的,只为师父看得起我,愿意传些真本领给我,您看在弟子诚心诚意的份上,便收了我吧!”
度一凡闻言欣慰一笑,道:“好好好,为师今日便要考教你一番,你可知凡人想要断离生死,得脱苦海,须具备哪些条件?”
江流儿自是摇了摇头,度一凡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有三样,善根、福德、资粮,缺一不可。
江流儿闻言有些惊奇,道:“师父,这些我都具备吗?”
度一凡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有善根,因你心中有善,与人为善,亦有福德,得遇我便是你的福德,却独独缺少资粮,你可明白?”
江流儿困惑的摇了摇头,道:“弟子不明,还请师父示下。”
度一凡也不多言,只是指了指门口的一块匾额,江流立即前去观看,只见上书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迹:“己亥年中,吾行至比丘国,因人人向道,遂传道法三藏,不想世人皆言我之法虚妄难懂,遂无人问津,吾荣归故里后,决心法不可轻传,遂定下一条规矩,非献资粮三千石者,不可闻我之法,不可识我之道,后人当引以为戒,不可轻传吾之法门。”
江流儿读罢皱了皱眉,道:“师父,这三千石资粮须多少银两,徒儿赚来便是。”
度一凡闻言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便回了后院东侧的一间禅堂,临走时说了三个字:“三百两。”
江流儿这下吃惊不少,始知法的珍贵,想了片刻后,只得出了度府,刚好看到一个大胖子,摇摇晃晃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扰人耳目,定睛一看,不正是朱定邦吗?
旁边有个小厮,此时正恭维朱定邦,道:“朱家老爷,您可真会做生意,将这黑马献给高员外,换来一所宅院不说,还得了一匹好马,若是考中进士,还可与那美貌的高小姐成亲,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朱定邦闻言得意一笑:“去年今日此山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作罢此诗低头一望,不由一笑,道:“呦,真是巧了,这不是看我热闹的小道士吗?怎么愁眉苦脸的站在这里,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江流儿闻言气急而笑,道:“我说大胖子,你还是多多关心自家的事吧,黑马就这一匹,已然被你卖了,若是再不出头,你怕是只能卖身了。”
说着扭头便走,朱定邦也不好与之计较,下了高头大马,望着度府旁边的宅院道:“这就是我今后的家了吧,诚如那小道士之言,我朱定邦若想出头,迎娶高小姐是首要大事,这进士是一定要考的,这就进去温书吧!”
说着便由小厮帮着朱定邦打开大门,迎朱定邦进去,又忙前忙后,好好的将这宅院收拾了一下,这才告辞离开。
小厮走后不久,这宅院即传出朗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