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卢克擦脸时,发现额中央长了个青春痘,摸了摸微微带红,用手死命扣,流出鲜红的血,他停止动作,拿毛巾将血渍擦去,取出皮包里的纯色T恤套上就下了楼。就看见母亲和查理坐在餐桌前等待他,餐盘中放好了蘸糖的龙角包,玉米三明治,卢克坐了下来,阳光正好,三人饭桌,还真像一家人的温馨早餐。
吃完饭,查理就跟司机去了公司,留下母亲和卢克,闲来无聊的母子约定去这座城市逛逛。院子里的两辆自行车成为了他们的交通工具。这里的夏天不比埃吉桑热,早晨甚至是凉爽的,少年骑着单车,穿梭在巨大的树荫下,枯茶色的头发被风吹得飘扬,深邃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从小母亲就爱和他进行单车比赛,每每都是卢克赢,可这次是母亲,来到便利店,卢克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棒棒糖,他很喜欢吃糖,尤其是橙子味的。
购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母亲和卢克坐在便利店门口。
“来点水。”卢克接过水,将口里的棒棒糖拿出,一股劲喝了起来,两人并排坐着,母亲与他关系其实更像姐弟,从小也没这么管过他。
“你会介意吗?”
“什么?”卢克明知故问,垂下眼睑,凝视双手久久不回神。
“我和查理,我知道你从小都不愿表达,如果不开心要和我们说”
“什么嘛,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肉麻话”
“认真的,卢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和我来到纽约,谢谢你接纳查理”
“噗,你今天没发烧吧”卢克假装要触碰母亲的头。
“没有,卢克,谢谢你”
“是的,母亲,查理是个好人。”
“是的,他是个好人”母亲脸上充满了幸福,望着卢克“我们一起好好过”
“嗯,一起”卢克点点头,转眼望见不远处的摄影馆,饶有趣味“我去去就来”
卢克在摄影馆外打探,推开门,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女孩在整理摄影集,她穿着吊带背心,身材清瘦,金黄色的头发,破洞宽松牛仔裤。
卢克进店没有打搅她,而是顾自欣赏照片,卢克喜欢动物照片,更喜欢自己照,将最美好的模样记录下来,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正当他看得出神,女孩从后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
卢克回过头,俏丽的面容映入眼帘,“我在…我在看…”卢克是一见生人就说不出话,愣了老半天。
“卢克,可以走了吗?”母亲从店外进来,打探着头,寻找卢克。
“是的,我得走了,有缘再见”卢克像小鹿般慌乱,走向母亲。
“没打扰你吧”母亲望着卢克微微泛红的面颊打趣道。
“我只是太紧张了”卢克说的也不假,从小内向的他一见生人都会躲到母亲身后。
他们去到库桑公园,坐在略带铁锈的褐色长椅上,闷热的风吹动树叶簌簌低语,母亲和他很少说话,在埃吉桑亦是如此,可能每个青春期的孩子与母亲都是这样的,卢克这样想着。
他们并肩而行,零星取代了暮色,一条圆月挂在黑紫色的布画上。
躺在床上,卢克注视额前的的钟摆来回摆动,心里想的是明天的入学,他深知自己不善言辞,甚至沉默寡言,但他不希望孤单,被人当做另类。在埃吉桑的时候,有一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而美国只有自己。睡意使他沉入梦底,再次醒来,几颗银星挂在无际的淡蓝色天空,因为空调只定了四个小时,燥热的空气弥漫整个房间。
查理趁着太阳初升,送卢克去到了新学校,学校很大,全粉色的建筑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选择完六门课程,卢克就被带到了一个教室,靠窗的座位让他觉得很安心,他甚至连这堂课讲了什么都不知晓,只是呆木地坐在那,像是冻僵硬的僵尸,一天下来,卢克从这间教室走到另一间再到另一间,领他参观学校的是一名学长,但是在午饭过后就无影无踪了。
下午的时光是最炎热的,柏油路的焦味充斥卢克的鼻子。他本应该去社团参加活动,却绕了一圈来到天台,这里的风带少许凉意,帆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好似惊扰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