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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布依族的社会文化(8)

“六月六”是布依族除春节外最隆重的民族节日,节期在每年农历六月初六,有些地区定在每年农历六月的第一个寅日(即虎场日),也有些地区根据插秧结束的时间,将节期定在六月逢“六”的任何一天,即可在初六、十六或二十六。布依族过“六月六”,各地叫法也不完全一致,平塘、惠水一带称“天王节”,龙里、贵定一带称“虫王节”,望谟、册亨一带称“龙王节”,长顺、惠水一带称为“歌节”,紫云一带称“赶六月场”或“六月桥”,等等。叫法虽然不一,意义基本相同。多半是祭山神、田神、天王、虫王、龙王、盘古王等,祈求风调雨顺,农业丰收。关于“六月六”的来历,各地有不同的说法。有的地区传说布依族祖先“盘古王”娶龙王女儿为妻,生一子名新魂。父子善于从事农业生产。新魂小时冒犯母亲龙女,龙女生气返回龙宫,盘古又另娶妻,也生一子。某年六月初六盘古去世后,其后妻因欲独占家产而虐待新魂,多次蓄意谋害他,新魂上天告状,并扬言要毁坏庄稼,饿死后母。其后母得知万分焦急,遂向新魂认错,求其宽恕,只要不毁庄稼,她愿对新魂如同亲生儿子,并答应每年六月初六杀猪宰鸡祭盘古,新魂见后母有所悔悟,又想将种庄稼的技术传给后代,就表示同意。从此以后,布依族每年六月初六祭盘古王,逐渐演变成为民族节日。

“六月六”的活动,各地各具特色。这天,多数地区都已插秧完毕,大家借农事小闲之际,祭神祭祖盘古,祈求保佑庄稼免遭旱涝虫灾,以获丰收。镇宁、望谟一带祭“田公田母”,节日期各寨聚集一堂,订立保护庄稼和社会公益的乡规民约,共同遵守。各地有的吃五颜六色的粽子,有的杀猪宰鸡,有的杀狗。青年男女,穿上节日盛装,到山坡开阔场地,对唱山歌。孩子们则背着大人给包的粽子去山上玩,争相炫耀自己的粽子包得好看。镇宁县布依族杀鸡过节,各家每人一只。做好后,让孩子们背上山去与同伴们玩耍共进野餐。水城一带的布依族,“六月六”要连过三天,外出的人和已出嫁的姑娘也要回家过节。初六这天人们都不出村,同村亲友互相宴请,击铜鼓,吹乐器,唱歌,游戏,尽兴娱乐。人们在牛角上挂粽粑,给牛吃粽粑叶,以示慰劳。七日,老年人搭棚子给年轻姑娘们做针线,让串寨的小伙子来唱歌。晚上青年人打着火把,成群结队上山呐喊,呼声震天,通宵达旦,以求丰收。

近年来,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逐步引起了地方各级政府的重视,在布依族聚居的贞丰、六枝、惠水等县(特区),地方政府已经将打造民族文化品牌与民族文化传承以及地方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结合在一起,加大对民族文化建设的投入力度,贞丰从2005年开始已连续多年举办“六月六布依风情文化节”和布依文化论坛,一方面是布依族优秀的传统节日文化得到继承和弘扬,同时也对地方经济文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五、“七月半”

布依族过“七月半”也比较隆重,红水河沿岸一带要过三天。十四这天做“褡裢粑”,杀鸡、杀猪或杀牛等来祭祖。准备的供品,大多与汉族过“中元节”无异,如做些金银纸锭、纸冥包冥船之类,在十五日晚上到河边去放冥船,让其随水漂流。七月十五到十六,年轻人和小孩们多在大榕树下荡秋千,或在广场上打陀螺,或在河边游泳。罗甸、望谟、册亨县一带,七月十四日晚上人们都聚集到寨子中的凉亭里听老人讲故事,青年唱情歌,小孩子们在广场上做游戏。入夜,家家户户从自家门口开始插香,一直插到与大路交汇处,从远处看去,星星点点,就像天上星星落到了人间一样。惠水县羡塘乡一带的布依族,“七月半”也要过三天。十四日在古桥堡聚会唱歌,十五日杀狗设宴招待,十五日到十六日进行文娱活动,跳耙棒舞和铜鼓舞,同时又吹奏唢呐,响彻云霄。这天进行唢呐比赛活动,设有裁判台,桌上放一瓶酒,谁输了就连唢呐带酒一起交给对方,观看的人很多,颇有民族特色。在黔西南一带,“七月半”还有一种称为“姑敬”或“当敬”(当地汉族称“七姊妹”)的娱乐活动。这种活动可在七月的任何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举行。届时,大家推举一人来“当敬”,男女均可。条件是要擅长唱歌,吃过晚饭以后,大家聚集在某家院落里,“当敬”者被大家围在中间,席地坐下,用头帕蒙好头,以蜜蜡熏之,使其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仿佛进入仙境,然后唱起歌来。围观者以“布敬”或“埋敬”称之,并推荐男女歌手各一对,称为“同”引导他(她)一起唱。“布敬”或“埋敬”就唱着上天门的歌:他们(指“布敬”或“埋敬”自己)翻山越岭,翻江过海,到达天边的大铜水车。这个水车是把地下的水带上天去的,他们就坐在车筒上上了天,进入天门,进到十二层前。有虎豹及各种鬼怪守门,经过若干惊险,用机智的手段才到达第十二层。这层栽种各种花卉,就是凡间“人种”。把它采摘下来送给人,闻到的妇女,就会生出聪明伶俐的孩子来。远近村寨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听“布敬”唱歌,听到高兴的地方大家哄堂大笑,听到悲伤的时候就凄然泪下。有时,“布敬”会说自己冥冥之中见到了村里某个已经去世的人,并能模仿这个人的声音说话,惟妙惟肖。因此,过去,家中有人刚去世的,都想借着“七月半”“当敬”的机会,通过“布敬”之口,与亲人作短暂的沟通。至今,这种节日娱乐形式在个别边远地区还保留。

布依族传统节日还有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正月三十的“了年节”“二月二”“清明节”“端午节”“尝新节”“中秋节”以及“重阳节”,等等,其中有些节日,如端午节过得也比较隆重。

第十节禁忌习俗

布依族禁忌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主要表现为宗教禁忌、生产禁忌、语言禁忌和生活禁忌四个方面。

一、宗教禁忌

布依族长期以来保持了对火的崇敬与信仰,认为火是神圣的,禁止玩火;禁止用脚踩踏火塘上的三角架,禁止从火塘上跨过;过年过节要烧上香,摆上供品,敬灶神;忌公鸡早啼,怕遭火灾。布依族认为雷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产生了一系列与雷有关的禁忌。认为雷声代表着上天对人们行为的警告,所以春天响第一声雷时要敲打锅盖、鼎罐盖,叫粮食魂,要忌耕种七天;第二次打雷后逐渐减少禁忌天数,直到水稻生长到一寸高时为止。山石土地是布依人民生活用品的主要物质载体,在布依人心目中占据着较高的地位。因此,忌在土地神、山神或石神附近大小便,认为犯忌神灵会把此人的嘴巴扭歪或让他生病;正月间未谢土时,忌动土,以免得罪地脉龙神而致厄运。在荔波、赫章等地,对一些山神树、罗汉树,忌人触摸,并忌妇女到附近活动;在贞丰一带,敬山神时不准说话,只用手势,在村内不准作声,认为犯忌山神会放狼来吃人或家畜。同时在整个布依族地区,大年初一忌敲响,忌洒扫;每年六月六,各家要用白绵纸或纸钱剪成三角小旗,插于田埂,全寨杀猪、鸡、鹅等牲畜、家禽敬神,祈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忌用手指太阳,据说犯忌太阳会放针刺伤眼睛;忌用手指月亮,据说犯忌会被月亮割掉耳朵;忌看到星星落地,那是死人的预兆。

二、生产禁忌

在布依族地区生产方面的禁忌也比较多,如正月初一至初三不能动土;正月十五不能动刀、干活;四月初八不能让牛犁田;砌圈时不能抽烟、喝茶,锄头不能在圈里蹬,避免猪撬圈;开秧门要选好时辰,庄稼才会丰收;正月种地要插上草标,种豆时要头插梳子,豆才会结得像梳子齿一样密密麻麻;年轻人插秧不插田角,以免婚后会丧偶;猪、牛产崽时,要在通往自己家的路口插上用白刺、芭茅、辣椒做成且用红纸系之的草标,三天内忌外人进入,认为若不这样猪、牛会缺奶,致使小猪、小牛长势不好;忌外姓人家猪、牛进家,常言道:“猪来穷,狗来富,猫来扯孝布”;赶场天忌站、坐大门边,以免会被认为挡了别人的财路;出门做事或经商忌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抬空桶、空篓之人,认为这样会空手而归;正月忌逢七出门,俗语说:“七不出门,八不归家”;生意人早上忌换钱、赊账、换东西。

三、语言禁忌

布依族在用语言来表达某种意思的时候,有时会避开一些简洁、明了、言简意赅的词语,而换上一些同义的词语来表达,这些被避开的词语就是所谓的语言禁忌。

布依族非常强调长幼有序与老少尊卑,对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或晚辈对长辈忌讳直呼其名,要称其职位或用适当的亲属称谓。年长者,尤其是妇女称呼同辈时,一般也不能直呼其名,而是要借助其子女或孙辈的名字来称呼。如“博某某(某某的爸)”“乜某某(某某的妈)”“奶某某(某某的奶奶)”等;小孩与同伴玩耍时忌讳直呼对方父母、祖父母的名字,在人们看来这与咒骂对方无异;小名通常在成人以前使用,成人后都使用大名或学名,已婚男子忌讳别人直呼其小名,否则认为是蔑视人格;布依族传统上重死不重生,生活中不愿直言死,代之以许多委婉的表达词汇,如老人去世,不能说“死了”,而要换之以“走了”“过去了”“老了”“升天了”“过世了”等说法,婴儿死了则称“坏了”“不在了”等。忌用“遭雷劈”“刀砍的”“火车碾的”“老蛇咬的”等语言骂人,否则被骂之人会与之动武。忌在房前屋后打口哨,认为会招来孤魂野鬼,晚上打口哨魂会被引走。

四、生活禁忌

布依族生活禁忌十分繁杂,它涉及整个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服饰、居住、饮食、婚姻、道德、礼仪等。如认为正月十五前不准在外晒衣服,防大风;认为正月初一应该忌往外倒水、扫地,以免扫(倒)财出门;忌坐门槛,以免阻财进家;正月、七月不准洗被子,防小孩被被子捂住而窒息;老人过世时,嫡系子孙忌吃油,否则子孙鼻涕多,不干净,忌穿红色衣服,以表孝道;车子忌拉戴孝之人、死人、棺木;在外病死或凶死之人不能抬进家,有些地方甚至不能抬进村;本命天(年)忌到丧家串门,否则将会对自己不利;成年男人忌吃满月酒,以免不长胡须;未婚青年忌吃猪蹄,以免婚姻被人搅乱;小孩忌吃坏鸡蛋,以免记性不好;忌吃麻雀蛋,否则写字手会发抖;忌吃死在笼里的鸡、鸭,以免血光之灾;男人不准进入产房;产妇满月前忌到别姓人家走动;妇女晒的裤子男人忌从底下穿过;到别人家做客,忌把饭菜都吃光;吃饭时年轻人忌坐上席,要主动给老人盛饭,否则将被视为不懂礼节;走路时晚辈要让长辈先走,忌从长辈面前过,确需过就要说声“得罪”。布依族对性生活也有若干禁忌。严禁婚前性行为。旧时,凡婚前性行为暴露者,均被视为妖魂附体、会导致人畜病亡、并给村寨平安带来威胁。故婚前有性行为的女性,或被装入猪笼,绑上石头,沉潭淹死,或被赶出寨门,永不得归。侥幸留下来者也只能嫁给老人或残疾者,无人与之交往,不准参加宗教的一切祭祀活动。未婚有性行为的男性被脱光捆于寨外大树三天三夜,被过路已婚妇女用火麻(带刺有毒植物)抽打全身,以示洗礼,清妖除魂。严禁婚外性行为,违禁暴露者,其处罚方法与未婚性行为者相同。严禁婚床外性行为,若夫妇在他人房屋、山林、田地等发生性行为被发现,违者须备猪、鸡、酒等,对行为现场进行祭祀,请回诸神,以确保场所主人、树木、庄稼平安如故。严禁白昼性行为。旧时,布依族将白发、白皮肤、白眉毛、白毫毛婴儿的出世,视为白昼之神参与其父母的性行为所致,故严禁白昼性行为。

布依族的生活禁忌远不止这些。布依族人民非常重视生活中的各式禁忌,尽管这些繁杂的禁忌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但他们都普遍认为事情只有处理得当,才能幸福安康、家兴业旺、子孙发达。但也有一些禁忌是人们生活经验的总结,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如小孩忌吃坏鸡蛋或死在笼里的鸡、鸭,这是一种良好的卫生习惯,体现了布依族人民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及良好的卫生观念。布依族生活禁忌,体现了布依族人民独特的风俗习惯与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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