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由本民族的布摩来设坛祭奠,仪式与道场又有所不同,祭奠时间的长短由布摩测算,从入殓之时起到出殡下葬那天,都要祭奠,短的有两三天,长的有四五天。死者入殓后,布摩择日举行“开路”仪式,然后开坛念经。所念均为布依族摩经,摩经内容各地有相同的部分,如“嘱咐经”(摩当)各地摩经都有,“安王与祖王”大多数地区都有,只是内容详略差别较大。开坛诵经以后,每天都有亲友前来祭奠,出殡前一天及出殡当日,祭奠仪式最为隆重。一些地区,出殡当天要举行“砍嘎”仪式,该仪式通常在村边一块空旷的场地上举行。当日清晨,布摩在家祭奠一番后,一路念着“下场经”到举行“砍嘎”仪式的地方,在场地旁边摆一小方桌,场地中央拴一头牛,“砍嘎”前,布摩带领孝子、孝女、孝媳绕着牛先逆时针转三圈,再顺时针转数圈,期间还举行一些简短的仪式,最后由死者的姑爷家将牛宰杀,煮熟了分给一起前来祭奠的客人吃。对于宰牛祭奠,各地有不同的解释,有的认为是为亡人解除灾难,有的地区认为这一习俗与一个从远古流传下来的传说有关。流传于望谟一带的摩经抄本中有这样一段记载:远古时候有一种人叫做“独热”,其形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爱吃人肉。据说老年人死了,他们争着去吃。后来有一个叫“迪颖”的后生在山上放牛时,看见母牛下崽难产,非常痛苦,他联想到自己的母亲生自己时也一定是这种状况。于是在他父母死的时候,他不忍心拿他们的肉给“独热”吃,就用木头做成棺材将他们埋了,然后用野牛的肉来代替父母的肉分给“独热”吃。从那以后,这一习俗就沿袭了下来。
从死者入殓后直到出殡下葬那天,丧家子媳和家族的人都要忌荤,只吃素,下葬后才开荤。
三、出殡和安葬
出殡的时间各地不完全相同,有的在清晨,贞丰北盘江镇一带一般在“砍嘎”仪式之后。出殡前,布摩要站在棺材边念诵“嘱咐经(摩当)”。然后将棺材移至庭院,丧家亲戚朋友都前来参加送丧,棺材上盖一条红帐,上站一只雄鸡。亲朋好友及村里的青壮年帮忙用绳索将棺材绑好,穿上木杠,待布摩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将棺材抬起缓缓向院外走去。根据死者身份的高低以及丧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抬棺讲究四人抬、八人抬和十六人抬,要四平八稳,没抬杠的人随行帮着扶棺材或协助抬杠的人。一路丢纸钱,俗称“买路钱”。孝子手拿拄丧棒在前引路。遇到路不好走需换人时,孝子要跪下迎候。过桥时,孝子们要在棺底背棺而过。棺后随行的人拿着纸人、纸马、纸幡、纸伞,吹着唢呐,敲锣打鼓,孝女和孝媳们一路哭着送灵柩到墓地,如墓地太远,亲友只送到半路。丧家先请阴阳先生择定墓地,按择定的地点和方位挖好墓穴。灵柩送到后,把死者的衣物及纸人、纸马、纸伞等烧掉。棺木下葬之前,先在墓穴里撒一把米,阴阳先生用朱砂画一个八卦图,放只公鸡进墓穴吃米,俗称“滚井”,再在墓穴里洒酒。然后由阴阳先生在四角撒米,把雄鸡杀死将血洒在四角及周围,最后众人把棺材放入墓穴。孝子撮第一铲土盖棺,然后众人帮着撮土垒坟,有的用石灰拌土先盖满墓穴,再用草饼垒成坟墓。墓上插着纸钱、吊杆,孝子再跪祭一次,抬棺和垒坟的人用清水洗净手,再用酒冲一次,点燃一小堆柴火,众人跨火而过,表示与亡者隔离除邪,便可回家。安葬结束后,在家里神龛下的侧面放一张桌子,摆上死者的牌位和女婿送来的祭品,供奉一百天。洗孝后,把牌位移到神龛上与老祖宗一起供奉。洗孝日,丧家要宴请宾客,以示丧期服孝已满,丧事才告结束。有的地方还需继续守孝三年,三年内仍戴孝帕,不办红喜事,贴对联不能用红纸,只能用绿纸。
四、丧葬习俗的演变
通过在不少布依族地区调查发现,布依族给死者竖碑的年代最早在清雍正年间,乾隆、嘉庆以后才逐渐盛行。由此可见,布依族在丧葬方面习汉礼从汉俗也可能是从此时开始的。据清田雯《黔书》上说:布依族“犹用汉俗”,或谓布依族“皆习华风,读书应试……”(引自《瓮安县志》),丧葬礼仪恐亦是从此开始从简变繁。现在的丧葬礼俗除保留一些自己的特点外,还加进了不少汉族的东西,使这些礼俗反比汉族隆重和冗繁得多。有关布依族丧葬习俗,有史可稽的可以追溯到明代。据明郭子章《黔记·诸夷·仲家》记载:“丧,食尚鱼虾,而忌禽兽之肉,葬以伞盖基,期年而焚之,祭以枯鱼。”康熙《贵州通志·蛮僚》记载:“丧则屠牛召亲友……习阴阳家言,不上坟”说明清初以前没有棺葬。乾隆年间安顺府属有“葬不用棺”。道光《安平县志》记:“而用火葬习俗,三年后,视尸朽烂,举火焚之,以瓦缸捡骨灰埋窖。”不用棺葬,不垒坟堆,故以前布依族祖先尸骨,都无所存。直到清代中叶才逐渐有坟茔、立碑等,明确了祖先的葬所,为后代子孙留下了扫墓的标记。例如罗甸县的高芝,新中国成立后因掘地,发现骨灰缸七八百个之多,平塘县的克度也发现不少。上述记载,说明了从火葬到棺葬、垒坟、立碑的演变过程。
第九节节庆习俗
布依族的节日活动一年四季不断,除过春节、端午、中秋等与其他民族基本相同外,“三月三”“四月八”“六月六”“九月九”等是本民族的传统节日,更具民族特色。布依族节日礼俗中积淀的思想和文化,反映了布依族人对自己的独特生活方式的认同,折射出独特的民族文化心理。
一、春节
春节是汉族的传统节日,但在多数布依族地区,人们过春节隆重的程度不亚于汉族。每到年底,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操办年货,杀年猪、做甜酒、酿米酒、打饵块粑、磨吊浆粑、缝制新衣等。出远门的人在外无论多忙,都要赶回家与家人团聚,一起过春节。二十八九,家家户户要将屋里屋外彻底打扫干净,有些村寨还要举行“扫寨”仪式,以驱邪避灾。大年三十当天,要贴对联。贴对联习俗是汉文化影响的结果,布依族受此影响较深,时间也较长。神龛上用红纸写的“天地君亲师”牌位每年都要换新的。此外,神龛下的土地牌位、中厅两边的立柱以及所有门窗,包括关牲口的圈门和院门,在大年三十这天都得换上新的对联。三十晚上全家团聚,要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祭祀祖先。家长一边烧纸钱,嘴里一边念叨,请故去的先祖回家过年,祭祀毕,全家一起吃年夜饭。当夜家家户户都要打糯米粑,一部分作为春节期间拜年用的礼物,一部分作为春节期间自己食用,另有一部分留着开春以后农忙时节食用。多数地区有除夕夜守岁的习俗,小孩要跟着大人熬到半夜,大人要给小孩“压岁钱”。大年初一,妇女们争先恐后地去井边挑“聪明水”。
过去,布依族地区春节延续的时间比较长。除夕夜至正月初三要煮饭祭祀祖先,青少年在村里尽情玩耍,初四开始走亲访友,互相拜年,通常是嫁出门的姑娘回娘家给父母拜年,尤其是上一年刚出嫁的,女婿要邀约族中的一帮青年男女浩浩荡荡前来拜年。布依族比较注重亲戚之间的往来,并通过年节、红白喜事等互相往来保持联系,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姑舅之间拜年一般要在三代人以上。青年男女之间的社交也利用春节得到强化。亲友之间的拜年往来通常要到正月十五才结束,而青年人玩耍则一直要到正月底过完“了年节”以后才结束。
二、“三月三”
“三月三”是布依族祭社神和山神的一个宗教性节日,过这个节的时间一般是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有的地区定在每年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寅日。这一天,多数地区的布依族村寨都要进行“扫寨”活动。人们到村寨山神坛前摆放公鸡等供品,还要杀一条狗,将血洒在纸旗、纸马和寨子进出要道口的石头上,然后由布摩携带淋有狗血的纸旗、纸马到各家各户扫除妖魔鬼怪。祭祀仪式由布摩主持,祭毕,在入村的每个路口拴一根草绳,横跨在路的上空,表示村中有大事,拒绝外人进入。在古代,这一行为一旦实施,是要生效的。“三月三”当天,如有外村人胆敢从草绳下经过,进入村子,当年全村所有不顺利的事情都要归咎于他。而现在这一习俗不过是传统文化的遗存罢了。一些地区凡参加“三月三”祭山神的人只准讲布依语,穿青、黑、蓝三种颜色的布依服装,其他民族的语言和服装一律禁说禁穿。这一天,人们要吃白、黄、黑三色糯米饭,忌在家说话、抽烟、做事,据说这样做能避免火烧房子。有的地方又传说“三月三”是祭小儿神母娘娘的节日,布依族认为小儿的成长,全靠神母娘娘的关照。有的婚后多年不生育者,要搭一座花轿,祈求神母通过花轿送子,为此,人们要做花糯米饭,煮红鸡蛋敬供神母、祭花轿。
三、“四月八”
“四月八”是一个与稻作农耕文化密切相关的节日,布依族地区称为“牛王节”或“开秧门”,镇宁县一带称“牧童节”,黔西一带称“开秧节”。在一些气候比较湿热的布依族地区,早稻开始下种,因此过这个节日的目的在于祈求风调雨顺,禾苗茁壮成长,耕牛健壮。相传“四月八”是牛的生日,因此也叫“牛王节”。在荔波、罗甸、紫云一带,“四月八”这天要用枫香叶泡水给牛洗澡,让牛休息一天,用花糯米饭放在水里搅拌后给牛吃。用鸡、刀头、香纸蜡烛等祭祀“牛王”。镇宁县一带布依族要赶牛上牛坡草场给牛“洗礼”。独山、荔波、平塘、惠水、花溪一带用紫荆藤、黄饭花、红刺根、枫香叶等染料来浸泡糯米,蒸成红、黄、黑、紫、白五色糯米饭喂牛,男女老少穿着盛装参加规模盛大的斗牛大赛。荔波羊凤一带每年“四月八”这天,仍举行大规模的斗牛大赛,邻近县的“牛王”都会参加,牛的主人关注几千上万元的奖金,更关注比赛中获得的奖项和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