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姜老爷坐在正中间,妇人靠其右侧,三个晚辈围坐在他们对面。席间还有一个女子,坐在老爷左侧。长相平凡,倒也端庄,她便是姜老爷的独生女儿——柔儿。名字似乎跟她的国字脸不够和谐。
“大家别客气,就跟家里一样……”老爷眉间威严,说完便大口朵颐起来。
“舅舅,娘让我给您带好……让您不要担心!”碧儿未动碗筷。
老爷放下筷子,抹了一下嘴:“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说完又接着吃了起来,片刻碗就空了,他放下碗筷,没打招呼离开了。
妇人有些尴尬,帮他圆场:“老爷忙,我们吃我们的,柔儿,给你表姐夹菜啊……”她起身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洪儿碗中,“吃!”
民安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也想去夹肉,余光瞟见姑姑正看着自己,便将筷子伸进了青菜盘里。
吃过饭,民安便离开,到家已接近凌晨。桌上是母亲留的粥与咸菜,他三两下一扫而空,轻手轻脚去了厨房。
躺在床上他毫无睡意,脑海里都是碧儿。多日不见,她更加清瘦了,人也没了精神……心不由得难受。
清晨,民安早早的起来准备猪菜,猪圈里母子五口其乐融融。七只猪崽剩下四只,两只当做配种钱还给猪老板,两只还给姑姑,剩下这四只是留给民安当聘礼的。只是新娘是谁还不清楚!
煤场生意红火,他得趁机多赚点钱,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倒头就睡,转眼一月已过。
明日便是黄老爷六七之日,碧儿跟洪儿各自躺在了舅妈家的软塌上。东房里灯火早灭,鼾声如雷。西房里烛火明亮,灯下一缕孤独的身影坐在圆桌边。
碧儿双手托住下巴,望着随微风摆动的烛火,“我们还会再见的……”民安的话在耳边回响,只是何时为再见之期?再过七日,或许便无再见之日!
风熄灭了蜡烛也打断不了她的思念。
碧儿皱了皱眉,抬了抬麻痹的手臂,动弹不得,原来头还压在上面。慢慢睁开眼,天才蒙蒙亮,只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趴着睡着了。浑身难受,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梳洗。
吃过早饭,她带着洪儿出门了。
远远望去,父亲的坟上冒出点点绿色。碧儿取出准备好的贡品和香烛烧纸,仔细的摆弄着。
洪儿拿出火柴摩擦着,兴许是受了潮,半天点不着。他有些不耐烦,扔掉手中的火柴,换了一根新的。
碧儿接过火柴盒,哈了一口气。“嗤……”火柴点着了,接着点燃了蜡烛。洪儿将九根香倒过来,靠近蜡烛点燃递给姐姐六根。
两姐弟叩拜后离开了,土堆前留下一堆纸灰,随风露出点点火光。
碧儿要去给舅妈道别,洪儿觉得纳闷:之前都是祭拜后直接回家,而且七七之日还会再来,为何今日要去道别?
恍惚间,他与一个挑橙子的男子撞上了。男人摔倒在地,橙子四处滚落。无奈之下,他扶起男子,蹲下去捡橙子……
碧儿低头前行,并未觉察洪儿之事。转角处,一双泛白的布鞋映入眼帘。她往左挪了一下准备继续前行,那人也往左挡住去路,碧儿往右,那人也往右。
她抬头想要理论,见到一个平头男子咧嘴傻笑,眼神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