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话语,让诺阳有些疑惑。
破坏与她的约定,擅自逃离的自己,又遵守了什么约定?
不禁投以疑惑的目光。
「那封信呀,让你放学后来到这里。」
如诉说事实般冷静的语调。
“那根本称不上「约定」二字吧?还是说,她只是在安慰我呢……”
越想越悲哀,诺阳立马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见诺阳没有给予回应,月莹手置胸前,略显失措地安慰道:
「那个啊……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如此的抗拒.....只顾着自己的需求,我很抱歉……」
本来稍稍低头的诺阳,不禁诧异地望去。
她在做什么?道歉?
「所以呢,我想会不会可以知晓的烦恼的原因,以及帮你解决烦恼......就当作是你帮我的報答了!」
“话语间透露着不自信,想必是在顾虑自己吧……”
那卑微的头,再次低了下去,嘴角微微抽动着。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明明错的是懦弱的自己。”
擅自表达着“帮助”与“报答”的少女,却连自身的立场都搞错了。
要是她选择咒骂自己的话,兴许还能好受一点吧。
“真是个滥好人......”
然而心中抗拒的事实,依旧折磨着诺阳,与眼前少女温柔的请求,形成强烈矛盾。
双方沉默,气氛胶着。
然而,一道声音自远方而来,打破了尴尬局面—
?月莹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回过了神来,循着声音方向寻去,一位身著黑色西装,大约四五十岁,仪态端庄的男人,迈着大步,整齐而急速地走来。
与无言的沉着西装不同的是,那容貌接近扭曲的愤怒,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如今满脸怒容的他,似乎让这种压迫感更上一层楼。
“毫不掩饰源之气息……是想以此造成威胁吗……”
默默道出那道压迫感的真面目后,诺阳转头看向月莹。
姣好脸容染上恐惧色彩,沐浴在那股源之气之下,身体颤抖得快站不稳了。
「副……副族……长?怎么会……不应该的……我应该算准了时间才对……」
以近乎呢喃般的语调说着,月莹就像是坏事被揭穿的小孩般彷徨。
「我千次万次叮嘱你不要插手这件事!看来不给点教训你的话是不会醒悟了。」
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月莹的手,并往校門口的一輛轿车拖去。
「不要!我......我还有话没说!」
花容失色的月莹,恐惧之下是怎么也无法挣脱,只得任由话语无用地倾泻着。
听言,男人却是侧过了头,八字形胡须对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诺阳。
「呵.....你请求的目标,居然是这种毛头小子?连阻止我也做不到的废柴,又可以干什么?」
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笑,男人扯高着嘴角斜视诺阳。
然而,心里却在暗自提防着。
“沐浴于我的源之气之下,却还是纹丝不动的身体素质吗……不,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吓尿了?”
微微摇头,男人垂下一半眼帘,又转过头去。
“嘛.....不管怎么样,他似乎都没有帮助大小姐的意思就是了。”
如石像般伫立原地的诺阳,眼睛被垂下的发梢掩盖着,男人嘲讽的话语如风吹过般,丝毫无影响之力。
“啊啊,轻松多了。”
不用自己拒绝也能推掉请托。
多么轻松。
....
........
手掌,不知为何,捏得死紧,简直像是要把骨肉全盘挖出般。
鲜红血液从指缝流出,染红了夕红地板,却连星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应该要感觉轻松,本该如此才对。
可是,
“那痛的.....像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的胸腔......又是怎么回事呢。”
连手掌被挖裂,都感觉不到痛苦,这股感觉,就是大到这种地步。
呼吸急速,如溺水之人般渴求着所剩无几的氧气,空气寂静,耳鸣之声吵得快要让人疯了。
缓缓挪动视线,投向本不该看去的方向。
被半强迫带走的女生那一边,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无可忽视的请求。
师父曾如此问过,大师兄亦如此问过.....如今,连诺阳都如此问着。
「战斗的理由......是什么?」
如虚幻之音,空灵的疑问,绕梁耳边。
彷徨着......迷茫着......似乎无论如何也给不出答案。
如果自己真的催动源能了。
那自己是为了什么在战斗?
....
?——放开她。?
雷电疾走之姿,忽地奔现于体表。
嘎滋声接连不断,如发动机轰鸣般刺耳。
诺阳的全身,贯满了生命源能。
?哦??
燕尾服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嘴唇微张,发出好奇的声音。
“自己.....是为了什么在战斗?”
是小时候曾说过的,保护他人吗?
如果是如此的思考,则又会导向和刚才一样,双手沾满鲜血的猩红结果。
脑袋如死机般循环着无意义思考,身体却自顾自行动起来。
“这小子,实力很恐怖.......”
极短时间内,轰然爆发的源之气,甚至震慑了中年男人。
印证了心中猜测,中年男人止不住地抽动着嘴角,眨眼之间,眼神已攀上张狂战意!
他们一族的劣根性,让男人不禁无奈摇着头。
?——放开她,我不说第三次。?
如统领之主般,无可反驳的气场笼罩诺阳周边。
男人不禁诧异,到底是经过多少战斗,才能铸就如此威势?
同时,内心也兴奋着。
?有本事的话,就来抢啊.....??
男人缓缓松开手,并示意月莹退到十米开外的安全之地。
大地轰鸣之音,骤然响起。
男人身上,奔流着水蓝色的光辉,直径五米的范围内,出现奔流不止,直窜天空的水流幻影,脚边土地下陷,碎裂的尘土乘着水流,攀上了如海啸般升起的源能。
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
痛苦也好,迷茫也好,懦弱也罢……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伴隨撕裂的嗓音,男人伸直双手,向前摆出术式结印之势。
沖天而起的水流,忽地膨脹十倍、百倍!
「奔流之形、虎嘯!」
幾乎掩蓋了天空,轰鸣之声撕裂空氣,具现化的海啸,无言地对比着诺阳的渺小。
水流之源,散发极为庞大的威压,瞬间使诺阳身体下陷,宛如负重着山体一般!
虽说骨干因挤压而发出悲鸣,然而诺阳姿态却是岿然不动!
“这等威势.....已经初及尊者之威了吧?生命源能来说,也算是一等一的强度了。”
海啸虽说庞大,却是急速无比!只见上一秒才刚具现化,下一秒海啸便要淹没了诺阳!
“不过,也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无情感的双瞳中,空洞地闪烁着暗淡色彩。
明明已经将近被淹没,诺阳却有持无恐地观察着,如山般卷席而来的源能。
下个瞬间,海啸便如约而至地轰然压下,霎时间哗啦水声盖过了世间万物!
然而,在碰触到诺阳的前一瞬——
「看似威势无穷,实则......破绽百出!」
七道光点,贯穿厚实洪水,直冲天际,如北斗七星般闪耀!
一秒前——
诺阳,进入了光速的世界。
眼中,如山般高耸的海啸,却是缓慢无比,慢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并非使出了神话中的“时间”型源术,那仅仅,是把超越极限的反应力,无限拉扯至极致的后果罢了。
那滚滚而来的水流,在视线中,被观察地无比透彻,哪里厚实,哪里薄弱,哪里空缺,诺阳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一幕。
忽地贯穿,直冲天际的七道光线,恰恰直击海啸的最为薄弱之处,当链接尽失,平衡被破坏后,那如江水连绵不绝般的洪水,顿时如水灞崩溃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
甚至连水声都来不及消散,水流本体便毫无预兆地崩溃。
“那份心情,至今犹存......”
便在男人还瞪大着惊恐的双目,下一道冲击脑壳之事又震撼了他。
在旁人的眼中,诺阳只是忽地消失,连影子都没留下,化作一道闪光,然后出现在眼前而已。
然而攻击未到,威势已先至!
“既然心中溢满情感,便已经,不重要了。”
全身起满鸡皮疙瘩,细胞被无限压缩,来自本能的吼叫充斥着全身,就宛如.....即将死亡一般。
对……
「理由什么的......」
那个......和以往的自己,简直如出一辙;无助,却又渴望着保护别人;蛮不讲理地,挺身而出拯救了自己......这样的女生......
「——我无法对她视而不见,那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轰!」
诺阳一秒前所处地貌出现巨大凹陷,捲起庞大灰尘,风能使周遭草木被压扁,呼啸之声刮起。
轰然爆发的闪现,甚至引起了音爆!
空气被扯出三道漩涡,诺阳如子弹般卷入,消融了身姿。
当到了诺阳的境地,连音速皆如此缓慢,所有人都未反应之时,身影已闪现至中年男人身后。
“诶.....好.....热?”
男人忽感,脖子传来大量热能。
「不!」
那不是热,是痛觉!
此时,雷电嘎滋之声,才后来居上地鼓动着男人耳膜。
缓缓垂下视线,一把苍蓝雷电之刃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卟兹作响的它,蒸发着滚流的鲜红血液,升起冉冉之烟。
身后,死神冷冽的目光,俯视着自己的生命。
肾上腺素飙升,落汤鸡一般浸湿全身的汗水,宛如诉说胜负已然定下的事实一般。
终于,诺阳踏出了光明路程里程碑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