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句诗一样,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所写。”郗未若不疾不徐地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贲旗玉得意的面色更是一僵。
“我府上之前有一个丫鬟被换,这个换来的,就是朝中某位与我有过恩怨的一品大员派来的细作。”郗未若没有管众人是什么反应,继续道。
安远城脖颈渗出冷汗,心里已是局促不安,但是仍然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那两句诗,是别人指使她所写,除此之外,她还放了其他可以陷害我的东西,类似细软,伪造的信件等等,但是很遗憾,都被我发现了。”郗未若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让我没想到的是,”郗未若说到这儿竟然笑了出来,眼神里是满满的玩味,“他们居然用一个已经废了的棋子布下的残局。”
“那未若丫头可知,这幕后之人是谁。”姚莫惜看千峰炎那忽明忽暗的神色,接着郗未若的话问道。
“审出来谁给冯阮递的消息再顺藤摸瓜就行了,背后都是一个主子。”郗未若道。
她确实设了个小局,但是她没想到,安远城能这么迫不及待,想离死了以后,她找人易容成她的模样还是按照原来他们的方式传递消息,之前那两句诗确实是想离写的,但是后两句她早就处理掉了,真难得那帮人就那么蠢,她都杀到了九穆的头上,想离还会安然无恙吗。
至于冯阮,无论是好大喜功还是病急乱投医从谁的手上拿到的这诗,都和她没关系了,既然不说实情陷害她,那就应该做好被安远城推出去的准备。
“都是虚惊一场哈哈哈,宴会还得继续,岚阳郡主,请归席吧。”千以恒这个时候站起来打圆场。
郗未若躬身施了一礼,冷冷地说了句“臣女告退”就转身走回自己座位。不是让她说吗,现在都说明白了,在朝有几个一品大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千峰炎如果再不信就可以继续往丞相府查,看看最后谁能讨到半分好处。
对于丞相府,千峰炎多少还是有忌惮的,如果因此查到丞相府头上,那么后面挖出来的事肯定不少,作为帝王,他希望的是一种制衡的局面,所以朝中有些官员互相使绊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希望看到官员关系太好,之前有两家想要结亲,他气的直接拆了那桩婚事,都是掌权不小的人,怎么能走那么近。
总归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宴会又进行下去了。
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郗未若坐下来,水清关切地递过一杯茶水,“小姐受惊了。”水墨也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没事儿。”郗未若摆摆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是该庆幸老天眷顾她呢,还是该感叹自己太过波折,在现代执行任务时丧命,穿越一世也是不堪回首的噩梦,这种牵扯三世的记忆让她感觉有些沉重,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活在当下吧,还有很多需要珍惜和挽回的。
“晋文乔题——”侍者经历刚才那档子事儿有些后怕,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看惯了大场面的,依旧底气十足地念着参赛者题上的诗句。
“细雨曾敲月下门,烟柳画桥影深深。十里南街打马去,半香如故半香尘。”侍者念罢,考官皆投以赞许的目光,众人皆很是惊叹于这姑娘的才华。
郗未若抬眼望去,那秀外慧中,举止端庄的姑娘,正是渊阁大学士晋安的女儿晋文乔。
这个姑娘还是不错的,郗未若对她很有好感,刚才到她这中断,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她面上丝毫没有惊慌和等待的不耐之色,有一种宠辱不惊的从容。
“晋文乔——”,“得分,捌——”侍从大声念着晋文乔的分数,郗未若一皱眉,为什么她感觉,给低了呢。
郗寒霜和郗寒苒的诗和很多小姐一样,无伤大雅但是不算出众,于是分别都是五啊六啊这样的分数。
“承亲王府世子司空逸题——”
郗未若看着那侍从面上精彩的表情,得,又出事儿了。
“题——”侍从憋憋屈屈在那儿咽口水。
“磨蹭什么!这次又来的歌颂哪个朝的皇帝啊!赵修宁还是张修宁!”千峰炎脸色黑一阵白一阵,怎么他就想消消停停赏个诗词听个曲儿,怎么就这么费劲了,以往诗词大会早结束了这个时候,现在拖到现在,那侍者现在一个停顿他心都跟着突突。
“皇上,咱史上就一位女皇帝……”旁边太监这时候不知死活地提醒道。
白重槿拿扇子挡着脸不住地耸肩,今年这趟靖北算是来着了,极品皇帝极品官员,回去跟他家主子可有的消遣的话头了。
贺兰容歌点了点旁边差点笑出声的小丫头,“不得无礼。”她有些嗔怪地看着那丫头,但是眼中责罚之意甚少,虽说她也有些被明华宴上这些闹剧搞得猝不及防,但还是少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收了笑。
“哈哈哈哈,真是长见识啊,我说君主陛下,靖北此次明华宴我还真庆幸没有白来。”贲旗真往嘴里塞了一串葡萄哈哈大笑,开始找不回的面子他都不在乎了,有着好戏看,谁还有时间想别的。
贲旗玉更是没有忌惮地笑了起来。
有很多老臣已经皱着脸默默低下头不去看了,靖北这次的人,算是丢大发了。
郗未若扶额,谁爱替他挽回替他挽回,她是不想出面了。果然这就是穿越加重生打乱时空格局的代价吗……她以前怎没发现千峰炎这么,这么的,极品……
印尺素一直呆呆的,周围的环境怎样她都无心关心了,面纱下的眼睛氤着一层水雾,刚才她居然看见神医公子,那人,他笑了。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她确信她捕捉到了,她之前多么希望看他笑,那样的人笑起来,该是怎样的令人迷醉。
在场笑的所有人,有的是苦笑,有的是嘲笑,唯独他,是为那个女人笑,为什么,千无忧,尽管你隐藏的再好,但是你就是骗不了我。你蒙得过众人的眼睛,但是蒙不过我。印尺素忽然感觉心里隐隐发疼。
方才的千无忧,眼睛随着郗未若那个女人的方向,瞥了一瞬,虽然没有正视,但是那眼底的记挂,她印尺素是能感觉出来的,湘潇国的蛊术最擅长探读人心,即使一个微小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出来,何况她心思,全在他身上。
即使他低头掩唇,即使他手指覆上鼻尖,她也能感觉出来这个笑,是给那个女人的。
仅仅因为他一个小动作吗,这不可能啊,是不是因为他,还没见过面纱下自己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