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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惊弓退却出头鸟

阴茉璃转瞬恢复了一脸清冷,撇向他的目光疏离而冷淡。“臣妾身子不适,皇上今日还是请回吧。”

蓝晟宇“突”地起身,迈开修长的腿,缓步逼近她,面上却笑得人畜无害。

阴茉璃步步回退,若说她懂几分蓝凌漠的心思,那她是真读不懂眼前这个仙姿佚貌的男子。他明眸善睐,眸光似水,背着手,一步一缓,直逼得阴茉璃退至床边,才伸手一把握住她削弱的肩头,将她摁倒在床,除了蓝凌漠,并未有人对她如此,紧迫的呼吸,让她意识到跳动不安的心,她本以为床上之事索然无趣,蓝凌漠一次次地挑逗更增添了她的厌恶,可此时她却像个含娇带羞的小丫头,不敢直视对方炙热的眼神,她捧着自己的心跳,尽量控制自己萦乱的呼吸。

蓝晟宇一寸寸地逼近她,她头一转,蓝晟宇炽热的唇落在了她散发着清新淡雅香味的脖颈间,蓝晟宇恍若蜻蜓点水,即可离开了她的身子。

阴茉璃诧异地回眸,坐起身来便见到他修长,骨骼分明,犹是好看的手指间把玩着一个釉色精美的紫色瓷瓶,那个瓷瓶一直被她藏于枕下,里面的药丸便作催来月信之用。此刻被抓个正着,不由大惊失色。

蓝晟宇不以为意,他将瓷瓶抵还给阴茉璃,才道:“上次朕便发现你偷偷吃药,而后便来葵水,后来趁你不注意,偷了一颗给太医检查,确如朕所料。你本不必这样,在你没有完全接受朕前,朕答应你,绝不越矩。”

“是么?那我宁愿独守空闺。”阴茉璃毫不在乎,反而心底嘲讽他的矫情,做作。她执起绣满艳丽的大富牡丹的被衾,掩身而盖,面墙而睡,全然不顾一双紧紧盯着她,锐利无比的鹰眸。

蓝晟宇也不多做计较,另外拿了一床被褥,盖住身子,与她背对而睡。一时间静谧不已,夜色不知何时如墨般团团浓重,晕了开来。月光挥洒进来,地面上披一层轻纱,只看到闪着的微弱的光芒,到处蒙蒙一片,窗外虫鸟,叫声掺杂,显得屋内更是幽静,两人心思各异,只听得呼吸浅重,未有一语。

恰恰相反的一处宫殿,烛火通亮,只闻得几声陶瓷碎地的声响,划破夜的寂静。玉芜压着嗓子的声音响起,像鸭子叫般难听:“娘娘,皇上今晚又去了栖鸾殿,怕是不会过来了。”

“本宫知道!”庄妃半坐在红木的圆椅凳上,红着一双凤眸,一挥广袖,一手拍在红漆雕花图腾的檀木桌上,桌上的茶杯震了一震,洒了些水珠出来,晶莹的如珍珠般颗颗明亮的水珠滚落在桌上,晕了开来。

细嫩雪白的手当即通红一片,手心传来阵阵又酸又麻的触感,她却毫不在意,“皇上居然那么偏袒那个璃嫔,也不怕得罪特塔国使臣,引起两国兵变,真是红颜多祸水!本宫便不信,她还能得意多久?”

玉芜在旁窥测她的声色,小心翼翼地出主意道:“娘娘不妨找个替罪猫,逗玩逗玩璃嫔……”

“本宫何尝不想?皇后秦绮梦素来不理会这样的事,淑妃偏又是个病秧子,就算没病也没什么用。至于其他后妃也没胆量做事,不值一提。”

一觉睡醒,阳光已洋洋洒洒,纸窗滤过烈日,只有几道柔光照到身上,温暖不已,身旁的被褥早已冷却。淡扫蛾眉,巡视了一圈,眼神又停落在身旁的被褥上,不由兀自嘲笑了自己一声,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妍惜捧着一只盛满清水的铜盆,行了进来,精神奕奕的,见阴茉璃起身,便笑脸盈盈地询问她昨晚睡得可好?

阴茉璃掀开被衾下床。妍惜这才看到她衣装齐整,竟是合衣而睡,不由一声叹息。为阴茉璃湿了脸布,挽着袖子,露出两只洁白细腻的胳膊来,拧干了水,才将脸布递给阴茉璃。

阴茉璃擦拭完脸颊,漱了口,遂又走到烫金镶暗红宝石的铜镜前,素手细致地为自己画起眉来,妍惜捡起桃木梳篦,为她梳理如烟墨发,只觉清香绕鼻。

她心灵手巧,转眼为阴茉璃绾了个凌虚髻,交旋拧集的发髻间缀着点点珍珠,一枝金镶玉步摇娉婷雅致。装扮完毕,又拿来一袭粉布绣淡黄小花领的水蓝莲花裙,为她穿上,烟纱挽袖,阴茉璃这才询问出口:“可是有什么事么?”

“皇上吩咐了,特塔国使臣要走了,要奴婢为娘娘打扮打扮,去送送使臣。”

“什么?”阴茉璃惊叫出声,一双美目微瞪,满是讶然之色,她只迟疑了片刻,便双手持裙,迈开穿着绣着莲花锦鞋的玉足,匆匆奔出门外。

她一口气奔至城门,来不及喘气,便看到蓝晟宇领一些重臣站在红色的朱门口,两排侍卫罗列,低着头一脸肃然。

她不敢迟疑,跨着步子,飞奔上前,蓝晟宇拦住了她,她双手抓着他的臂膀,目若秋水,焦急地眺望,额头隐隐有些细密的汗水,不由惊叫出声:“波拉多努!”

波拉多努闻言,随即兴奋的回头,勒紧缰绳,调马小跑了回来,行至前,便跳马而下,阴茉璃这才舒心一笑,拭去额间的汗水。

波拉多努挠着头,也笑得一脸憨意:“璃嫔娘娘,我倒以为你一直生波拉多努的气,气波拉多努出了鬼主意,要你嫁给特塔国大皇子,而不肯来送我呢。”

阴茉璃心中一凛,面上却未表现,依旧巧笑若倩。“波拉多努,你我一见如故,是朋友,我定当来送你的。”

波拉多努笑了几声,却又满脸不舍的望着阴茉璃:“璃嫔娘娘,你等女子若未嫁给晟帝,那我特塔国可就有幸了。今日一别,相知不知何期。”说罢,他抽出一直别在腰间镶满宝石,做工精致的弯刀,赠予阴茉璃,爽朗说道:“璃嫔娘娘不嫌弃,这便算个纪念。”

说罢,拉过阴茉璃,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璃嫔娘娘,晟帝可是真心待你,你们着实般配,是波拉多努眼拙,才妄想将你们分开,如今只得祝福你们。”说罢,翻身上马,爽朗的几声大笑后,策马而去,追赶上队伍,渐渐没了身影。

阴茉璃手捧弯刀,望着早已人去风散的路口,静静出神,蓝晟宇上前揽过她,在她耳边低吟,颇带几分危险气息:“你做的可是过分了点,郎情妾意,临行话别,置物相思,依依不舍,这戏还有几出?如此众目睽睽,你叫朕找什么借口包庇你?”

阴茉璃轻扯了嘴角,朝他绽放一个迷倒众生的媚笑,一刻间恢复清冷,冷言道:“那就说皇上你宽宏大量,博大胸怀。”说罢,便挥袖,大摇大摆地离开。

蓝晟宇不由莞尔,他本想发怒,却对她束手无策。

阴茉璃行了几步,一眼看到高台上矗立的女子,一身彩衣,凤凰展翅,尾羽飘零,头戴金冠,容华端庄,正是皇后秦绮梦,她哀怨着一双眸子望向蓝晟宇,眼底落寞了不少。

阴茉璃忽然回头撇向蓝晟宇,他的目光赫然追随着自己的身影,不安油然而生,不由嗤笑出声,原来所有的宠溺,不过是为了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她步步退去,挽袖的烟纱吹落在地,迎风飞舞了起来。她猛然回身,不顾一切地奔跑,她突然想逃离这一切,可就算她无尽的奔跑,她也跑不开蓝凌漠的束缚,挥不去对蓝晟宇的仇恨。

月出时分,夜凉如水。

妍惜合上了房门,脚步声退去,阴茉璃却睁开一双幽静漆黑的眸子,掀开被子,玉足穿上金丝绣花鞋,只着一身素白里衣,便推门而出。

迎面袭来一阵微风,冷得身子一颤,阴茉璃眯了眯明亮的眸子,咬紧了贝齿,踏了出去,踱步在荷花池畔,更觉冷风入骨,冻得她面色煞白,身子哆哆嗦嗦,袖中的葱白嫩指合起,紧紧握成拳头,缓步在湖畔踏步,来来回回,直至天边翻滚出鱼肚白,透出一丝微亮来,她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寝宫。哆嗦着钻入被窝。

她贪婪地迷恋被窝的暖和,迷迷糊糊地睡了许久,意志有些清醒时,便是妍惜素手抚着她额头时的冰凉触感。她的眼皮重得睁不开来,索性闭着,竟又昏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时,意识已是清晰了不少,她颤着如翅般的羽睫,半睁开眼来,便见倚在床边,一脸倦容,累得睡着的妍惜。

推门而入惊叫出声的碧儿显然一下吵醒了她,她疲倦的面容却笑得舒心:“娘娘,昏睡了三日三夜,你可算醒来了。”

她白皙无暇的素手去执阴茉璃额头的脸布,才又用手去摸摸她额头的温度,却又蹙了眉头:“这烧怎不见退呢?”妍惜来不及回头,只朝身后急急地吩咐了声,“碧儿,快去请太医。”

碧儿步履慌乱,忙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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