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吴二人商议一番,觉得刘楔反正也是官身,有巡查游民、缉捕盗贼,维持治安之责,吴悭穿的也衙役服饰也不用换了,直接用官面上的事情去探查一番也无不可。
诸事商定、吃饱喝足,齐宗若正待起身,吴悭却一把按住了齐宗若肩膀,凑过头来,颇不好意思的说道:“小齐,我今儿个没带够钱,还得劳烦你把账结了,回去后我再还给你。”
看着吴悭因羞赧变得黑红的苦瓜脸,齐宗若笑道:“还什么还,哪个会账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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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路途确实不近,在罗三的指路下,三人两马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赶到目的地。
矮坡上,罗三站在高处,指着远处一栋颇为破落的院子,说道:“两位差爷,这处院子是刘亭长的家了,若没有别的事,小的便告退了。”
齐宗若沉吟了一下,问道:“罗三,刘亭长平日里办差的地方在哪里?”
罗三指着近处一排列的几间屋舍,回道:“平日里他应该是在那里办差。”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齐宗若二人。
想着也没有其他事用得上罗三了,齐宗若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自行离去。
只见罗三双腿飞速摆动,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只在身后留下一道烟尘,齐宗若和吴悭二人看得瞠目结舌,不得不感叹一句高手在民间。
见罗三去得远了,齐宗若对吴悭说道:“吴大哥,等下你不要直接上门摸查,而是先去刘楔办差的地方找他,虽然你我都估计他不会在那里,不过那里应该有他的下属当值,你可以找一个人引路上门,这样虽然麻烦了些,却可以降低下对方的戒心。”
吴悭想了想,道:“不错,这般行事会妥当些。我也考虑过了,准备以血案频发,县衙要求全县各地巡查游民、缉捕凶犯的名义上门,不过等下我传达完县衙的口令之后,若刘楔不请我入门,又当如何。”
闻听此言,齐宗若捧腹大笑“老吴,这还不简单,你就说长途奔波,口干得紧,进门讨杯水喝不就得了。不过刘楔若这样都不让你入门,你便不用强求,直接离去便可,我会在远处观测他的一举一动。”
从马匹上包裹中取出一个单筒竹制抽拉的窥筒,这却是齐宗若很久之前根据前世记忆无聊时制作的望远镜,虽然制作粗糙,但是用于非超远距离的粗略观察却也够用了。
在齐宗若手把手教学下,吴悭尝试使用了下这古怪的物事,不由啧啧称奇。
齐宗若笑道:“吴大哥,上门寻访摸查的方式,能否找到破绽或疑点,其实还在两说之间,却是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上面。按照我们现在的方式,一人上门摸查,能找到破绽和疑点最好,没有也不打紧,只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即可,另外一人在外围观察,我就不信惊吓之下,刘楔还能不露出丝毫破绽来。”
两人计议停当,便开始分头行事。
齐宗若先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将马匹系在树上,便一路避开行人,潜踪隐迹,偷偷往刘楔院落周边山林里潜去。
院子四面环山,树林掩映其间,清幽得紧。为了便于观测,齐宗若移动方位,不断尝试,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在院子正面朝南的密林里,找到了一个视野角度俱佳的观测点,不敢说毫无死角,但院内等会有什么异常,想必也逃不过他的窥探。
灌木丛后,齐宗若拨开遮住视野的荆棘,取出窥筒,默默观测着下方院落。
院落有人。那人身材并不显高大,身着亭长袍服,苍白的脸上,满是郁结之色,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前方桌子上摆放有一壶酒,一碟花生。
如果所料不错,此人便是那亭长刘楔。
齐宗若和吴悭二人早已打探得知,刘楔此人虽已而立,却仍未娶妻,因此这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此时,刘楔正就着花生在喝酒,却没有闲逸自得之感,反而在唉声叹气,喝一口酒,便叹一口气,似乎有说不尽的苦恼之事。
窥筒里的视野并不开阔,齐宗若移动窥筒,将整个院落都扫视了一遍。正堂厅门敞开,并无他人,东西两侧的屋舍,房门和窗户紧闭,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一番观测之下,未曾发现其他异常,齐宗若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不失望。
虽然一时没有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但是看着刘楔的行径,这样一个呼朋唤友,为人四海的人,单独一人躲在家里喝闷酒,虽谈不上什么疑点,却是反常得紧。
齐宗若观察一遍之后,并无所得。便也不再多想,他背靠树木,屈身箕坐,静待吴悭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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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悭的行动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他本以为只要把县衙官身一亮,刘楔底下的人不说百般讨好,那也会乖乖领路吧,哪想到会遇到这般情形。
“大人,不是我等不予配合,亭长确是已经外出巡查游民去了,我们即使领您到刘亭长家,也找不着人啊!”
一名刘楔底下的下属,带着几分讨好之色,展露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言辞间却死咬着不肯松口,推却着为吴悭领路的要求。
态度毕恭毕敬,言辞却不软不硬也不配合,令吴悭恼火的同时又有点发不起脾气来。
这时又一名下属躬着身子说到:“大人,县衙有什么谕令,您直接跟我们说一声,由我们转达刘亭长不就行了,无需劳大人您这东奔西跑的啊。”
吴悭坐在一张椅子上,黑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想着用什么方法让这一干人乖乖就范,否则自己等会单独上门的话,就很可能打草惊蛇,鸡飞蛋打了。
“各位,不是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较那个真。临行之前县尉大人再三交代,必须将谕令传达给刘亭长本人,万一出来什么问题,我这没法向上官交差啊。所以还是劳烦哪些兄弟引路去刘亭长家看看吧,说不定巡防回来了呢,总不能我明天又跑一趟,县城到这也挺远的。”吴悭思忖一阵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开口,“如果各位公务繁忙,走不开,那我也不勉强,有劳诸位给我指下刘亭长家的路,我自行上门即可。”
话说到这份上,一干刘楔的下属无奈,只能推举了一位叫小五的同僚给吴悭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