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王殿下,长公主相邀一叙”。
“带路”。
顾忱侧身抽了抽袖子,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流血的手。
“请”,宫女缩写肩小跑着,生怕惹了这位杀神不高兴。
顾忱撩起水晶幕帘,一眼也没看端坐的女子。
“何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闲来无事,想欣赏一下本公主未婚夫精致的长相啊。
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本公主啊?”
长公主走下台阶,将手轻轻打在顾忱肩上,顾忱反手拦下,侧身躲开。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喜欢忱王殿下你喽。
那日殿下舍命想救,身姿英勇,令本公主芳心暗许”。
长公主看着顾忱清冷的面容,也不恼,只是用莹白的手指勾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本王对长公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没有吗?你没有,可本公主对你,倒是有些,非分之想呢”。
长公主绕到他身后,腰如水蛇虚缠。偏过头,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
“本公主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劝动父王的呢”。
“不管公主用何方法,还行劝皇上收回成命。
一切损失,顾忱一力承担”。
顾忱说着大步退后,躬身行礼,言辞凿凿。
明知不可为,明知做不得,却总想再试一试。
万一打动了她,万一能收了回去。
“呵,好你个顾忱,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你以为你是谁,能左右皇上的决定。再说你明明知道”。
长公主见顾忱严肃的表情不变,顿时气的脸色发白。停顿了一下,挥手遣散了侍女。
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当真以为,你只是眼睛失明?
你只会双眼失明?不要忘了,这毒素侵蚀日久,是会让你失了神志的。
可笑,怎么打仗打久了,脑子也打傻了。
如今四海升平,国家安定,四方来朝,还有多少仗需要你打?
你一个武将,没有显赫的家室背景,没有了太大用处,却身居高位,在军中有着不该有的名望,这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犹如眼中钉肉中刺。
你信不信今天你但凡敢皱着眉出宫,明天就有朝臣上折子弹劾你不识抬举。
往后明里暗中向你出手的更会是不计其数。
内你朝中无人,外你并无援手,再失了双眼,你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要不是本公主拿出了母后的嫁妆,你以为你会有活命的机会?”
顾忱猛地抬起头,先皇后的嫁妆,能让皇上忌惮的,岂不是,后半块虎符!
之前行军,像皇上“借”了半块虎符,前日上朝表忠心时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归还。
如今皇上拿到整个虎符,便可以整合军队,留他一个瞎眼将军,已不影响大局,还可装作父慈子孝,爱护忠良。
难怪啊难怪,这样逼迫他。
可这样,长公主岂不是少了保命之物。
如此恩情,他要如何来偿还。
“用长公主婚嫁,换我顾某人一命,实在令人惭愧”。
“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忱王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况且本公主是父皇长女,如果不嫁王爷,便是远嫁和亲的命运。
能嫁给王爷,为我朝留住王爷这样的英雄人物,是本公主之幸”。
长公主温柔的笑了笑,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没勾起半分怜惜。
顾忱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圣旨虽不能更改,但顾忱希望公主知道。
顾忱已有心仪之人,即便与公主成亲,也难做寻常夫妻。
此番是顾忱有负于公主,日后公主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顾忱咬紧牙关,不敢与看对面要好泪光摇摇欲坠的柔弱女子。
“天色不早,告辞”。
说完迅速转身,快步离开。
长公主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扯出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擦去。
冷漠地声音里,再也不复方才的婉转温柔,“出来吧”。
“公主计策果真妙极了,不仅缓和了与皇上的关系,还让忱王殿下心生愧疚”。
贴身侍女阿若笑着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为长公主上茶。
“当时公主听说战乱,千里迢迢去找忱王殿下,可把奴婢吓坏了。
要不是公主机智,果断摔下马去,被忱王殿下众目睽睽之下揽入怀中,恐怕忱王殿下到现在还在跟陛下倔呢。
如今忱王殿下对公主有愧,只要公主好好利用这一点,以后入主忱王府,指日可待”。
“就你嘴甜”。
长公主笑着白了阿若一眼,拿着茶盖的手顿了顿,盯紧了地面的一滴滴血珠。
她喜欢了他多年,追了他那么久,可多少次面临选择的时候,却被他弃如敝履。
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吗?
都说竹马青梅,最是情真,呵,果不其然。
他竟然真的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惜伤害自己,放弃自己的眼睛和战场中拼杀出的地位,财富。
很好,这样的情敌,少不得,要会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