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都城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昏暗下的灯笼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而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清茶阁了。
“这天下虽还未统一,却享有百年难得的和平安定。近百年来,这可是难得一见。不过要我说啊,唯有这个三国之间所送的质子才最有看点,但是这个些质子之中,也唯有那个南云国送往北辰国的长若公主殿下是最为得宠的,更别说她的才华更是天下难得一见,就连当初出使南云的纪元老先生对这位公主都是赞不绝口……”
说书先生在台上讲的那是一个唾沫横飞。
场下的那些挺热闹的人皆是一副好奇的模样,整个茶楼座无虚席,人来人往的,显得一派热闹景象。
对着说书人的方向的雅间门口紧闭,外面热闹无比,雅间内却是截然相反的一副场景,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裳,面上带着些痞气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扇子,装的那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派头,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生生的破坏了这一个美感:“我说,太子和舒云那小子对那个丫头感兴趣就算了,怎么你们两个为什么也对那个南云来的公主殿下那么感兴趣啊?”
“靖宇。”坐在男子对面的其中一名穿着素色的衣裳的男子有些严肃喊了一声眼前男子的名字,轻轻的抿了口茶,道,“你别忘记了前几年,咱们的使臣前去南云的时候带回来的话。”
叫做靖宇的男孩闻言,眉头微微一扬,收起扇子,面上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但他的语气有了点变化:“先别说,我们的北辰前几年去南云的就有好几个,你说的是哪一个?”
还没有等坐在靖宇对面的温煦开口反驳,半靠在软塌上的徐轻扬便开了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茶杯的边角:“你应该记得,前几年出使南云的使臣便是太子的太傅。纪元。”
“这……这怎么可能?!”闻言,一时之间,靖宇竟有些目瞪口呆。
整个北辰里,纪元这个人学问极高,性子极差却又极其爱才。在他们几个人之中唯有太子和忠侯府的世子爷能得到纪元的夸奖。很少时候,会见到他对什么人有着如此之高的评价。
最关键的这个还是南云国的公主和太子。
“怎么不可能?”徐清扬捏了捏手里的酒杯,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道,“太傅带去的不止有带给南定皇的生辰礼,还有连太子和忠侯府的世子都只解了一半的天灾人祸。
而且你不知道的是,那个南云国的长若和太子当场一人给出了两种不同的解法。据说太傅当时恨不得那两个孩子就是咱们北辰的。”
徐清扬的话就像给了林靖宇的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林靖宇都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徐清扬说的两人了。变态,简直就是变态!完全都不能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
那个题目,他也有看过。简直就不是人能写得出来的!
其中有一题,林靖宇致死都不会忘记:如果有官员贪墨,但是你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怎么揭发这个贪官?
他还记得当时秦楚出来的时候,那一副几近崩溃的表情。
变态!简直变态!因为在没有证据下根本就不可能揭发这个贪官!没有证据,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回答的题目!
就像是你发现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解决的,但是突然钻出一个人,以一个极其完美的方法解决的了这件事情。那在前头说的不可能解决的事情的你,这简直就是在明明晃晃的打你的脸。
因为,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解决不了,而是你根本没有能力解决。
这换谁,谁会高兴的起来?!
“我就想问问,南云国的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林靖宇的神情从刚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的生无可恋。有着巨大的转变。
徐清扬微微挑眉,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林府的人是不可能让你像现在这样蠢到十二岁的。”
像是早就习惯了徐清扬的毒舌,对于徐清扬的挖苦,林靖宇没有给予理会,倒是看向了坐在他的对面的温煦,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知道那个公主给出的‘天灾人祸’里的倒数第二题的答案吗?”
“你问这个干嘛?”看到平时考完就跑,完全都不关心答案的林靖宇现在在小心翼翼的询问答案,温煦有些意外。
但也是顿了顿,徐徐说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要证明一个人是贪官。其实是有两种路可以走。前面一种就是找出他贪墨银子的地方。后面一种,就是直接核实那笔银两他动了多少进了私库。
若是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保险的第二种方法。第一种的方法是利弊皆存。即使你查出了贪官贪墨银子的地方,帮助皇上追回了银子。皇上对你的感觉就是同僚之间的互相猜忌。这样子反而会降低你在皇帝心里的好感。
而第二种方法就不同了。即使被人发现了,你可以端着‘我是在给皇上办事,你没有资格可以阻拦我。’的气势。既保险又安全,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皇帝觉得你是一个清官。即使没有查出贪官的证据,也可以让那个官员在皇帝的心里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思维缜密,实在是令人佩服。”
听完了温煦对长若公主的提议分析,林靖宇很是惊讶。能将事情处理到这种程度的,本就不是一般的人,愣是他自己,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这一层。
心里面更是对着个未曾谋面的异国公主有了一丝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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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疏桐靠在马车里极其舒适的软塌上,手里握着一个不过巴掌大的样式普通的盒子研究,玄色的衣襟下露出的一节偏于病态白皙的手腕。细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到那隐藏在雪白的皮肤下的血液流动。
从南云出来的时候,她这个盒子就已经在车上了。直到现在到是让她才想起来。
芊芊素指按住盒子的两端,用力的按下去。“啪”的一声,盒子的另一头突出两个方形木桩。
疏桐手指极快,伸手将盒子凸出来的木桩按回去,另外在盒子的两侧方向用力的按下去。像是猜对了机关一样,木质盒子自动的开始移动。
最终露出了一个容积极大的盒子,这与之前的看上去勉强巴掌大的盒子有很大的不同。
疏桐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出来之前,皇兄疏梧给她盒子的意思。
要么就是她解法不对,所导致盒子自动将东西隐去;要么就是这个盒子另有乾坤,是她现在还没有发现。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是不是她的解法不对,就算是她的解法错误,那这个盒子的设计人可真是费劲心思,在一个盒子里设置两种风格完全不相同的机关。但,要是她的解法正确,那这个盒子就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设有暗格。
对于两种想法,疏桐更偏向后面一种。
因为放眼整个天下,几乎找不到哪一个机关师会在一个制品普通,样式普通的木质盒子里下这么大的功夫。而且要在一个木头上设计出两种风格完全不相同的机关,这是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实。
先不说这两道不同的工序能不能融合在一道工序里,就是冲着这是在一个木盒里设置,也不可能存在两道工序。
但是,如果是在已经设置好的机关里设计一个暗格,这对机关师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疏桐的素指在盒子的内壁内慢慢摸索,突然摸到一个类似于小疙瘩的按钮。疏桐轻轻的按了下去。
木盒子突然轻轻的“啪嗒”一声,盒子的底部慢慢的往下沉去,盒子的另一层一点一点的升上来。
盒子的内部有些黑,加上马车内也有些昏暗。
等到盒子的暗格完全升上来的时候,疏桐方才完全看清楚盒子的内部。
是一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