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沈家营地的报复,图兰逃了。他带着仅存的三十几名残兵与上百的女人驱车前往远方。
叶子问遍了营地,却没有人能说出图兰的具体去向,上次大战,那背后的黑手是谁,也无从得知。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回去。
回去的路叶子走得很慢,他一边修炼着精神,一边尝试吸收能量入体。兜兜转转,十几天过去,他有点迷路了,而奇雅没有提醒他。他来到一片废墟之前,那F区的硕大标志仍然矗立,却已是千疮百孔。营地像是被轰炸过一般,到处残垣断壁,一股股浓烈的臭味引来数十只蓝鹫分食。
这种惨状令叶子全身冰冷,他没有犹豫,立马回头向着沈家营地狂奔而去。他有预感,塔克星肯定有大事发生。
拾荒者营地互相屠戮在历史上并不罕见,有时为了资源消灭对手营地也时有发生,但全局都乱起来的情形却不多见。沈大叔尝试着联系以前的老朋友们,得到的消息让他越发沉重。原本他以为自家营地被袭只是少部分人的利欲熏心,并没有往其他方面遐想,到如今看来塔克星是真的乱了。
有识之士都曾预料到塔克星会有乱世降临,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可搜寻的资源越来越少,注定要饿死淘汰绝大多数人,可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早。没有人知道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营地,像突然出现的鬼魅,袭击了数个大型聚集地。
塔克星上的营地大大小小有上千个,他们几百年来都是以营地实力来划分自己的区域,实力最强的营地占据本初子午线,以字母组合编号区别。
F区算是比较大的营地,居然也被人无声屠灭,这伙人的实力令塔克星上的拾荒者们内心发寒。有了威胁,合作变成了必须。那些小的营地坐立不安,纷纷联合结盟,以期能守望相助。而大的营地联合没有那么容易结盟,他们牵扯甚多,情况也不尽相同,想要联合又能共赢实属不易。
傍晚,一辆破旧的老爷车自远方飞来,下来一位胡子拉碴的大汉,面目狰狞,身高两米,穿着半身防护服,那虬结的肌肉上脉络贲张。沈大叔站在营地门口迎接,两人皆是面带笑容,见面就是一个熊抱。
沈寄月告诉叶子,这是B区营地的头,他叫卡瑞斯,是沈大叔年轻时最好的兄弟之一。那时几个人结伴闯荡这个星球,莫大的名声也是他们浴血混战闯下的。
卡瑞斯这次上门是来结盟的,多年的交情让他们自然而然的亲近。夜幕刚垂,沈大叔与卡瑞斯坐在那个大坑旁,黝黑晶亮的,透露出凶险。
“你觉得这帮人来自哪里?”沈大叔问,那愈发沧桑的脸上满是愁容。
“目前仍是毫无头绪,他们看似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营地。。”卡瑞斯也很迷茫。
“他们的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卡瑞斯伸出粗大的手指,指了指上面。
沈大叔沉默了半晌,他曾设想过多种可能。他听说过,这个宇宙远不能用庞大来丈量,在那神秘的深空,无数文明掩映其中,像是一个个藏在叶片后的樱桃。
联邦已经放弃了对塔克星的管辖,300年中,战舰仅仅光临过数次,原因都是为了追索穷凶极恶之徒。小时候他听爷爷说过,联邦战舰那铺天盖地的作战部队,他们像蝗虫一样掠过整个星球,可以在这茫茫人海中轻而易举地发现目标,定点清除。但联邦已经几十年不曾来了,现在塔克星名义上的掌管者是星界风险投资公司,他们掌握着这个星球的命脉,拥有着最强的武器,最凌厉的手段,肆意剥削着这些在他们看来蒙昧的蝼蚁。
其后两天,陆续到达了几个人,三男一女,他们都是这个星球上的“佼佼者”。他们坐在一起,分享情报,制定方案,约定了守望相助。回去的时候,个个满脸愁绪中暗藏兴奋。
卡瑞斯离去时,沈大叔把他送出很远,似是有什么话对他说,避开了旁人。
“我找到了那把枪。”
“什么枪?”卡瑞斯面带疑惑。
“电浆步枪。”沈大叔很平静,在那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愤怒。
“你是说,10年前消失的那一杆枪。”卡瑞斯大惊失色道。
其后,两人再次密谈很久,直到傍晚时,沈大叔才风尘仆仆的归来。
叶子没有参加这一切,尽管拥有奇雅的他在这塔克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相对而言他还是个弱者。
修行进展很慢,叶子近乎自虐般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奇效。多日下来,除了身心疲惫,并没有给他带来明显的改变,那虚无缥缈的境界更是形如空中楼阁。
沈寄月姐弟二人最近苦练枪法,战斗经验的不足致使他们在上次的袭击中险成拖累。其实,除了正常拾荒整个营地的人都在训练,空气中那隐隐的焦灼气息令他们不安,彷徨。没有人知道下一次遇袭是什么时候,山雨欲来的感觉弥散,还有恐惧。
叶子修炼的时候,奇雅就站在车顶上,没有人能看见能量向这里富集,被她吸收。
“当前能量值2.9%”
多日的奔波令奇雅的能量不升反降,缺乏快速的能量获取手段令她也是捉襟见肘,能量限制了她的能力。譬如叶子精神开发这件事,如果她的能量值在50以上,只需要须臾之间,奇雅就能为他辅助开发完成。但在这塔克星上,遥不可及。
很快,又到了换物资的日子。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拾荒者都是成群结队,全副武装,他们神情紧张,目光鹰隼般戒备着周围。
沈家营地由叶子带队,沈大叔留守,十几辆各式飞车疾驰过青空,留下道道尾气横空。队伍赶到时,黑鹰团尚没有打开空港入口,黑压压的人群将空港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日上三竿,星界公司的运输舰才姗姗来迟。叶子注意到,运输舰那庞大的机体上遍布伤痕,局部还冒着黑烟,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这一情况令叶子满脸疑云,是什么人敢在近星轨道袭击星界公司。要知道星界风险投资公司作为星际贸易界的霸主,它的护卫力量可丝毫不弱于联邦的近星防卫军,敢于捋虎须的人当真是凤毛麟角。
良久,兑换物资开始,果然与沈大叔预料的相同。以往,拾荒者们大都是换取生活物资,但这次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武器兑换的比例提高。空前高涨的需求令黑鹰团的库存捉襟见肘,不得不从运输舰再次补货,饶是如此,也有很多人没有换到满意的物资。他们围在空港,久久不愿离去。
沈家营地也换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加上之前的缴获,物资之充盈,令人咋舌。但武器并不能让人感觉到绝对的安心,经历上次的磨难,营地众人都有点知耻后勇,誓言不让沈大叔再次独木成林。
听着萦绕耳畔的呼喝声,叶子靠在墙角打盹,最近他的精神消耗奇多,疲乏的感觉令他经常需要长久的睡眠来养精蓄锐。他没有告诉别人他试图修行的事,当然别人也不会相信这件事。哪怕他旁敲侧击的询问沈寄月,也是得到一个荒谬的微笑。
叶子是想变强的,他虽然年少,但也是知道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塔克星恶劣的条件令他无法抉择,只有听从奇雅的建议,尝试修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空气愈发焦燥起来,压抑的气息弥散,让人沉闷的喘不过气来。不断有讯息传来,某某营地被灭,某某营地投降了神秘组织,人心浮动,动乱横生。
直到有一天,一艘艘黑色的巨型星舰自天外来,那船底硕大的星界公司标志闪烁。星舰只是胡乱飙出几道红色射线,似是核弹爆炸一般,那些地方升起一道道云烟,距离最近的在营地东面数十里,那烟尘中闪烁着炫目红芒。
没人知道星界公司做了什么,射线停歇,星舰纷纷挣脱引力束缚飞出塔克星,只留下呼啸的风与滚滚烟尘证明他们来过。
神秘组织就这样灭了,错愕,惊奇,消息从黑鹰团来,传播得极快。没有人知道为何星界公司会劳师动众,使用雷霆手段将危险扼杀。不过,对于塔克星的居民来说,终于能够畅快的呼吸才是他们最高兴的事。
各大营地纷纷载歌载舞,热闹喧嚣的庆祝着。终于能从那种压抑,恐惧的日子里走出来,像是被解放,像是得新生。只有少部分有识之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才值得星界公司出动深空防卫队远渡光年,将其扼杀。
他们是谁?是否会卷土重来,再次给塔克星带来末日。
夜晚黑幕下,叶子躲在一片碎石堆中,点点荧光将他包围,不时有一个调皮的光点被他拉扯向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