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穗说道:“奴婢在雪融化后又去了争俏园,地上并没有石子。奴婢也不知道若欣姑娘的脚是被谁毁的?”
“怎么会?会不会被人处理了?”江皋问。
“不会吧,宴会结束后,众人都走了。”镜穗回忆当日所见,“华果儿姑娘知道那是血,觉得争俏园有血迹不好,还遣人去烧了滚热的水淋上,那时经过见了那方地就没什么石子。”
“这宴席是华果儿所设,让若欣跳南苗国之舞也是华果儿的建议,可是若欣的脚受伤确实没有证据,却让我又感觉除了她就没有另外的人了。”江皋细细分析,却一直没有一个结果。
江府在分析此事,浅见阁中也没有停歇,朱正兴与阿桃(皇帝侍卫)一边下着棋一边讨论。
朱正兴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她善良时确实善良,狠心起来确实狠心。以前让她报家族之仇,还那个替罪羊一个清白,也没见她这么积极。藏娇房那女人不过是推搡了她母亲,她却毁人自尊,让其自己寻死。”
“这不是正和了皇上的心意?”阿桃(皇帝侍卫)下棋毫不退让。
“是和了朕的心意不错,之前探子说北乐阁集了许多硝石,朕以为这硝石只要用于制火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大冷天用于制冰术。浅见阁浅见阁,朕果然是个浅见的人。”朱正兴看着被阿桃(皇帝侍卫)拿走的棋子,一点也不惋惜。
阿桃(皇帝侍卫)说:“皖文本就是个才子,既懂天象,又懂各种手艺,此人若在军营中,堪比诸葛先生。只是可惜了,现在成为了宫人。”
“宫人又如何?司马太史不也是净过身。”朱正兴教育道,“他现在与平常男人不同,也不许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阿桃(皇帝侍卫)想起什么事,转移了话题:“皇上,今早听说北方战乱,前线士兵不够,徽北军便把流放到北疆的犯人给充军了。”
“充呗,物尽其用。”
“这流放到北疆的犯人中便有汝阳北家的二少爷。”
“汝阳北家?北乐阁那美人的弟弟?”阿桃(皇帝侍卫)点点头,朱正兴思索着,“尽量保证他的安全,等战胜之时让他进京封赏。”
“是!还有一事……”阿桃(皇帝侍卫)说道,“润竹县君南逃之时,陪她的有一名侍卫与北二少爷也一同充军了。”
“你是说——秦保斌?”朱正兴想着这事,不慎下错一步棋,“听你提起过,是怎么来着?朕忘了。”
“刘介事败后,朝中乱成一团,各种乱党本性渐露。皇上你与润竹县君亲近,很多人把目标放在润竹县君身上,这才有她南逃。为了转移乱党注意力,她与秦保斌分两路往南,后来县君在汝阳遭人调戏,被北家姐弟相救,秦保斌为报北家搭救县君一事留在汝阳。后来北家被抄,家中男眷流放北方,秦保斌为继续报恩,杀害调戏县君的那一家子得到流放之刑,与北二少爷一同流放。”
“……”朱正兴无语,“你这么说,朕发现自己不是喜武厌文,而是讨厌没脑子的人。秦保斌这脑子是随了谁?怎么能想出这等子主意?润竹现在如何?”
“县君还在金陵淮王家,淮王殿下在金陵也挺闲,三番五次来信汇报县君在金陵安好,还几次帮县君选夫。”
“……”朱正兴再次无语,“老祖宗留淮王一脉在金陵还是有道理的,润竹在金陵怕是憋屈得很,又没地发泄。现在乱党已除,你让人去接润竹回宫吧。”
“将死,承让。”
阿桃(皇帝侍卫)取过朱正兴的棋子,他刚想回禀朱正兴刚提到的事,朱正兴问:“你去民间又看见什么好东西了?朕兵分两路,一招虚路诱敌深入,一招实路暗藏玄机,你怎么会破?”
“皇上,跟您这么久,您也只会这一招。前几日你跟皖文去藏书阁,你们看兵书、地书,微臣在看棋谱。”
朱正兴闷闷不乐,说:“朕收回之前那句话,朕喜欢的是偶尔没脑子的人。”
再看看北乐阁这边,旁边的藏娇房已经空了,红袖知道华果儿的性格,便把藏娇房门前的那方地给占了晒草药。
哦,对,藏娇房的牌匾也被宫人取下,在院中劈成一段一段的送去红袖的小火房当柴烤。
“她死了。”华果儿念叨着。
“死了。”北乐阁二楼只有华果儿和皖文二人,薯儿在楼下与齐氏整个东西。
“东西都毁了吗?”华果儿问。
“多余的硝石都拿去做烟花了,快过年了,图个乐子。”皖文说道。
“……”华果儿扶额长叹,“你不仅会制冰,还会制火呀。”
“宫中生存不易,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当初借硝石时骗他们是用来制烟花,若不造几个烟花出来倒少了几个证据。”皖文当作华果儿在夸他。
硝石除了能制火药,还能溶于水制冰。皖文在宫中待着时间久,在华果儿有计划时,迅速找人收集了几个罐子和硝石用于制冰。会观天象的他还看出最近有大雪要下,便在下大雪之前的夜里将用制冰术制成的冰磨出尖角后扔在还月楼下,大雪下后覆盖了厚厚一层,没人发现争俏园内的秘密。
华果儿本是想给若欣一个警告,一般用赤脚踩冰即时处理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欣的脚受伤后还一直浸在雪地里,后来又是一直陪着皇帝到宴席结束,让她的伤势又加重了几分。若欣的双腿坏死,可能再也站不起来跳舞,丧失看家本领的她自然没办法再得到皇帝的宠爱,也没办法向江皋交差,不如一死了之。
华果儿转动着手镯沉思:“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滋味,虽然不是直接死于我手中。”
“小姐没有杀过人吗?在宫中这虎视眈眈的地方,学会杀人才能自保。”
“我算——杀过人吧!”华果儿抬眸看向皖文,瞳孔不断颤动,“我杀了我自己,那种滋味太难受了?若是有人死了,能让我回想起自己要死时的画面,那种恐惧一直环绕着我。”
“那现在呢?”皖文倒了一杯茶递给华果儿压压惊,“小姐还在害怕吗?”
“不怕了,阎王爷又不收我的命,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惹我我就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