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胸有成竹,“到那时候,我们派去保护你的人就会揭穿他的真面目,我父亲的折子会直达圣听,晋王因嫉妒杀人、因流言而失去理智,便也会失去淇悦。”
“这么简单?”沈航质疑。
“简单?”钟越发笑,“这些环节,一步都不能过,不能雷声大雨点打,也不能过,要恰到好处、一步一步激起晋王的杀心,你当这容易?”
他拍拍沈航的肩膀,“这是我结合你们的差距,想了两天两夜才想出来的对策。你若觉得不妥,自己再好生琢磨去。”
他转身便走。
沈航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你去吧,再好好盯着。”钟知府心情略好。
若是计划得当,为主人除去一大阻力,那将来,自己也是有丛龙之功的人,到时候,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必不在话下。
钟氏父子没有等太久。
当天晚上,沈航就敲开了钟府的后门。
“沈兄弟可是想通了?”钟越老神在在。
沈航一改往日儒雅之风,嘴角带着嘲讽,“你们要对付晋王爷,却假借我之手?”
钟青心中一跳。
钟越挑眉,“沈兄弟可别胡说!晋王是皇子,我等如何敢动他?只是让他犯些错,让淇悦能脱离苦海,也能让你得偿所愿罢了。”
沈航斜睨了他一眼,“我不是傻的!无利不起早,不止商贾是这般,官场只怕更甚吧?要我当靶子,你们可得拿出些诚意来。”
“沈兄弟误会了,我们哪敢对付皇子啊,你……”钟青急声辩解。
“呵呵!”沈航冷笑,“当今皇上尚春秋鼎盛,下面的官员却已拉帮结派、争当丛龙功臣!真是忠孝仁义、赤胆忠心啊!”
钟青面色一变,“你……”
“大哥别担心,沈兄弟在与咱们说着玩呢!”钟越很淡定。
“我像在开玩笑吗?”沈航神情认真,“别当人家都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图谋什么,可我知道,你们对晋王,绝对没安好心!”
他说得斩钉截铁,脸上甚至还有几分鄙夷。
噌的一声,钟青手中的剑搭在了沈航的脖子上。
沈航轻轻一笑,“怎么?让人知道了你们的龌蹉、杀人灭口?不怕告诉你们,我身边的月童可是有功夫的,他这会儿不在我身边、却潜伏在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角落,只要我少一根寒毛,他就会将你们算计晋王的事说出去。”
他怡然不惧,“我死了,你们也讨不了好!”
“真以为我沈航是那么好利用的?”他冷哼一声,嘲笑意味甚浓的眸子看向钟氏兄弟。
钟越哈哈大笑,“沈兄弟说的什么?”
他轻轻拔开自己大哥的剑,“大哥也是怕有诈!”
“我能有什么诈?”
“那是那是,咱们兄弟,自小长大的情份呢!这不是、事关重大嘛!”钟越伸手去勾他的肩。
沈航一把推开他,“钟二哥青睐,我受不起!咱们还是先将事情说开的好!”
钟越也不勉强,赞赏的看着他,“沈兄弟聪明,哥哥我服气!你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有意站队,这在朝中不是秘密,大家都一样,涉及身家性命,谁不筹谋?”
沈航扫了他一眼。
钟越接着道,“皇室争斗,我不说,沈兄弟也是知道的!那可是一条血路,哪朝哪代都不例外!”
他说得陈恳,“我们确实是有要拥护的人,且、不是晋王。沈兄弟若与我们合作,除去劲敌、抱得美人归不说,还能加官进爵,何乐而不为呢?”
“晋王谨慎、又无欲无求,你们背后的主子拿他没办法,只能从姚淇悦下手,然后,找了我当冤大头!”沈航给了他个白眼。
“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钟越笑道,“先让大家知道你对淇悦的情意,再纠结几次,只要晋王再动手一次,我们就能……”
“你们就会要了我的命,再四处宣扬是晋王所为、直到京城沸沸扬扬,只要缺口一打开,再找其它罪证就不难了,大家伙儿也会信。”沈航冷冷看着钟越,“钟二少爷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沈兄弟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在晋王动杀招之前,我们的人会将你替出来的,你放心!”钟越保证。
沈航没有说话,七分不信三分犹豫。
钟越举起手来,“苍天在上、后土为鉴,我钟越在此发誓,若是我有毒害沈兄弟的念头,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沈航面色还是冷冷的,没有说话,眼睛看向钟青。
钟青也跪下来,指天发誓,“我钟青若与沈兄弟不是精诚合作,伤害他的性命,便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都加一句,若是你们有意设计害我,让你们钟家断子绝孙!”沈航道。
“沈航,你……”钟青当即起跳,气得扬起拳头。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若是你们心里没鬼,有什么好怕的?”沈航淡淡道。
“祖宗和子嗣,这是不能累及的,沈兄弟若是想让我们发誓,不若自己也发个誓,就说、你若是利用我们、翻脸不认人,或者去找晋王投诚,那便让沈家也绝子绝孙!”钟越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认真之色,“如此一来,大家也都放心,你觉得如何?”
“不错!”钟青脸色铁青。
沈航突然笑起来,“两位大哥何必动怒?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这场合作,我的风险更大,不是吗?”
钟青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下不得,脸色难看得很。
钟越却哈哈大笑起来,“既是合作,便是大家都有利益,风险也是共同的。沈兄弟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如此,那便多谢钟大哥钟二哥了。”沈航作了个揖,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似乎刚才咄咄逼人的另有其人。
“哦,对了,不论如何,两位兄长记得,千万不要伤了淇悦,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沈航欲转身时回过头道。
“这是自然,我们心里有数!”钟越拍着胸脯保证。
钟夫人小心的搀着姚淇悦进了铜雀楼,“是真的,我昨儿尝过了,跟我前些年去京城的酒楼吃的菜是一个味道。听说,这厨子是原是京城一家名酒楼的掌勺,是因为家里老母亲病重,只有这南方的水土养得好,这才举家迁到这里来的。”
“王爷心情不好、食欲不佳,或许是想念家中的味道,你尝过之后便会知道我没说假话。”钟夫人道。
姚淇悦笑起来,“伯母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想吃吃看,是不是王爷想要的味道。”
她又愁苦起来,“唉!自从沈大哥失心疯、弄了那么一出,相公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时阴时晴,我这心里啊,跟着上上下下,唉!”
她长长叹了口气,“伯母再帮我想想法子,让相公早些信了我吧,他这么冷着我,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你若觉得对味儿了,晚上便请王爷来吃饭,楼下有唱评书、小曲的,我找几个北方的来。这男人一喝了酒、再听上几句好听的,这气就消了一大半儿了,你惯会撒娇,保准你们能和好。”钟夫人轻拍姚淇悦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唉呀,伯母,不行!这不行,相公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姚淇悦羞得面红耳赤。
钟夫人却道,“这有什么?都是些助兴的东西,哪家高门大户没有?放心,王爷明儿起来只会高兴,不会怪你的。”
她又轻轻在姚淇悦耳边‘指点’。
“那、真的、行吗?”姚淇悦咽了口口水,很是迟疑。
“相信我,没问题!”钟夫人打包票。
姚淇悦没有说铜雀楼的北方菜味道如何,却是告诉钟夫人,彭云涪已经同意晚上出去吃饭。
“接下来,就看沈航的了!”钟越道。
钟夫人喝了口茶,“你们放心,我让姚淇悦哭着认错道歉、伏低做小,你们在隔壁包间,沈航若真有那心,定会忍不住出头的。”
“再加派几个人手,若是混乱中有了死伤,酒楼中那么多人,咱们什么都不要做,有的是人帮忙!”钟知府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得欢快,似乎已经得偿所愿。
姚淇悦对于伏低做小毫无压力,“相公,真的,你相信我,我跟他根本没有什么的。他定是病得太厉害,得了癔症。相公,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隔壁包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沈航脸色涨红、然后铁青。
而那边的姚淇悦与彭云涪依旧毫无所觉。
“相公,你尝尝这菜,我已经试过了,也让京城来的侍卫尝过,确实是地道的京城味,这是你最喜欢的水晶鸡,你吃吃看,啊,张嘴!”
显然,晋王妃正在百般讨好晋王爷,不惜放下身段,学了那下人的活计,亲自给他喂菜。
“王妃对王爷可真是、钦爱甚深呀!”钟青感叹。
沈航俊脸从青变紫。
那边厢,晋王爷冷冷的,“闭嘴!坐下,好好吃饭。”
“相公,你还在生气吗?你还不相信我吗?”姚淇悦却已经快要哭了。
大概是自忖没人在,她卑微得毫无顾忌。
“以后不得你的允许,我不再出门了,与沈家钟家的人也断了来往,但凡是男子,我都不多看他们一眼,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天天在家学规矩,决不行差踏错,一切按嬷嬷们说的来,好不好?”
“相公,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姚淇悦软语相求。
晋王爷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