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弑佛之心
她看着周围一茬一茬的黑魂变白魂,才知道檀陀地藏的工作效率是这样快的。
琉璃现在极不淡定,这次非常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秘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又该如何出梦。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罗列出来,想到上次拜师比试暴露后,在书房里和曲流觞的争吵,只是提了一句“师父在睡女峰上眺望的那个女子”,就被曲流觞狠狠地冻成了个冰人!
曲流觞心中思念着一个人,琉璃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五万年前魂飞魄散的长白山土灵仙尊,蓬莱长公主凤仙月。
琉璃不笨,相反,她极端聪明,马上就肯定了刚刚那个白衣女子就是凤仙月,魔胎已经和凤仙月合为一体,可凤仙月已经陨落了,是不是说明魔胎也已经灰飞了?
不得而知!
可进来神界也没有邪物作祟,没有天下大乱,基本上可以肯定,凤仙月死了,魔胎也死了!
这地狱里怨魂四窜,暗无天日,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檀陀地藏周身的金光渐渐淡去,他的模样也越来越疲惫。
琉璃也在这么多被度的怨魂里找到了一缕魂魄。
这缕魂本是黑色的,经过檀陀地藏的度化,居然变成了嫩粉色。
黑色说明它怨念散去,嫩粉色说明它执念犹在。
琉璃赶紧上去抓住那缕魂,这是在檀陀地藏的梦里,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可是她就是抓住了,在抓住的瞬间。
檀陀地藏向她看过来:“你是谁?”
檀陀地藏能看到自己了,她居然能看见自己,是因为这缕魂吗?
“我……”琉璃噎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这反正是檀陀地藏的梦,人在做梦的时候不会考虑太多合理性,所以琉璃编造道,“我路过!”
果然,檀陀地藏没有怀疑:“既如此,还请施主出去后,帮一个忙!”
力所能及她肯定会帮,琉璃就问:“什么忙!”
“去西天梵境告诉佛祖,魔神出世,大乱将至,还请世尊,出山渡济天下苍生!”
想了想,檀陀地藏又补充道:“若西天梵境去不了,去河之洲找竹九歌竹公子也行!”
琉璃愣了!
其实檀陀地藏能够看见自己,她只要说出真相,说你只是在做梦,把他叫醒,他就可以醒了!
但琉璃现在很慌乱,非常慌乱,她并不十分确定魔胎的事是否得以解决,若没有,这个檀陀地藏醒来,会不会出去对曲流觞不利?
见这梦中的情况,檀陀地藏醒来,肯定会去找曲流觞的!
所以,琉璃在这种天下大义面前,她撒了谎,她并没有打算把檀陀地藏叫醒。
檀陀地藏见她久久不回应,就着急得又说了一遍。
琉璃腿直打哆嗦,非常紧张:“好……好的,我……我……我我……我一定会……会把消息……带……带……带给……带给佛祖的!我……我……”
琉璃深呼吸,再深呼吸,不知道对着菩萨撒谎,她会不会遭天谴!
她握紧手中的怨魂,紧张得不得了,浑身都在抖。
然后檀陀地藏就叫琉璃走,快出去。
正在这时,地狱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也是那种只看一眼就终生难忘的人。
他一身黑衣,极其张扬,三千银发,披了一身,白净的肌肤,幽蓝色的眼睛,周身气场,唯吾独尊,看人的眼神如看蝼蚁。
琉璃很震惊,因为释浮生居然与这个人有五分相像,释浮生也是银发蓝眸,可释浮生给人的感觉是那种邻家哥哥,全然不似这人这么危险。
这个人,像是专为檀陀地藏而来,一上来就与檀陀地藏干架。
檀陀地藏只得先放下度化鬼魂的事,与此人交起手来。
琉璃也看出这个人是魔族人,功法也是魔族的功法,但越看越震惊,这个人修为简直恐怖,如果说曲流觞和檀陀地藏不相上下,那这个黑衣银发的人,简直就是把檀陀地藏吊打。
大概半天的功夫,檀陀地藏就被困在地上起不来。
之后那黑衣银发人拿出一大包种子,用剑将袋子挑向半空,一剑劈了,无数种子,洒在了地狱的土地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长叶,开花!
一大包种子洒在了檀陀地藏身周,正是那摩诘昙花。
再不愿,檀陀地藏也是昏昏欲睡,然后模糊地看着那银发人离开地狱。
之后,檀陀地藏就陷入了梦境,这是……梦中梦吗?
“琉璃?”
“琉璃?”
“琉璃?”
耳边一声声呼唤,一声比一声大。
“琉璃?醒醒!”
这一声,就在耳边!
琉璃睁开眼睛,看着二师兄焦急的神情,才感受到,自己竟然是大汗淋漓。
火茓见琉璃终于睁开眼睛,也舒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
琉璃坐起来,喘着气,原来是做梦,她应该没有入檀陀地藏的梦,一定没有,一定没有,她问火茓:“二师兄!你入檀陀地藏的梦了吗?”
火茓:“没有……”
其实火茓后面还说了很多话,但琉璃都没有听见,她就听到了这句没有,她大舒一口气,二师兄都没有入梦,没道理她就入了!
可琉璃偶一抬手,看到手上那缕嫩粉色的魂魄,她愣住了!
火茓很意外:“你做到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我就说你睡的这一个月一定能把檀陀地藏叫醒,没想到你在梦中就把这怨气给找到了!”
这缕流动的嫩粉色的怨气,无不在提醒琉璃,这是真的,她做的梦都是真的,那在檀陀的梦里所发生的事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事。
琉璃看着这满地狱的摩诘昙,下意识的扯掉,一朵一朵发了疯似的拔掉。
如果这满地狱的摩诘昙全部死了,那檀陀地藏是不是就会死了?到时候他陨落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师父做的事,就不会有人发现师父的秘密了?
可拔了十几朵她又停下了!
琉璃的手都在抖,火茓在他耳边说什么她全然听不见。
她在干嘛?
她在弑佛吗?
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个夜晚,曲流觞抱着她的双肩,怒吼着警告她,她的双手绝对不能沾染鲜血,绝对不能取一人性命。
那日只是动了杀天晓的念头,师父就气成这样。
她连神仙凡人都不能杀,如今要干嘛?
杀佛?
琉璃觉得自己疯了,抖着双手又哆哆嗦嗦地把拔了的花又插回地里。
若神佛陨落,天会有异象,檀陀地藏若陨落了,西天梵境那里一定会知晓。
到时候来地狱一看,师父包庇魔胎的事情就全暴露了!
所以檀陀地藏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冷静下来细想后,插花的手就不再抖,还怕摩诘昙死掉了,赶紧从乾坤袋里拿出水给它浇水!
这时火茓握住琉璃的双肩就狂抖:“千夜琉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刚刚琉璃失了魂一般,脸色惨白,害怕得浑身都在抖,把花拔了又种回去,失魂落魄的!
她这个样子可把火茓吓坏了,可无论说什么,琉璃都像没听见似的!
如今火茓按住琉璃的肩膀一抖一抖,可把琉璃抖回了现实。
琉璃失神的看着他:“没……没什么!”
又怕火茓不相信她,补充道:“我……很好!真的!”
火茓狐疑着问道:“你在檀陀地藏的梦里看到了什么?”
“哦……”琉璃眼神闪躲着,“没什么,就是在……檀陀地藏的梦里,有……有些恐怖,不似外面这般安静。”
火茓:“那你把檀陀地藏叫醒了吗?为什么她还睡着!”
琉璃咽了下口水,撒谎道:“我……我叫了,她就快醒来了,真的,快了!”
害怕火茓对她来个十连问,琉璃直接道:“我们……我们走吧!”
“走?”火茓看她也太急了,“不等檀陀地藏醒来了吗?”
琉璃起身,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快走吧!反正……反正我们怨气也拿到了,等檀陀地藏醒来也没意思,难道你要听他讲经说法?”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琉璃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琉璃把火茓拉起来:“走吧!二师兄,你不是说……我都睡了一个月了吗?不早了,回吧,檀陀地藏他自己会醒的!”
琉璃不想说,火茓也就不多问,反正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就载着琉璃离开。
在飞到裂缝里,准备往上的时候,
琉璃逮住火茓的衣服:“停!”
火茓就不知所以然的就停了下来,看到琉璃跳到那些缝壁上,把缝壁上的摩诘昙全部拔掉,丢进那熔浆里,烧个一干二净,就这样,每上一层地狱,琉璃都要拔掉那些摩诘昙。
摩诘昙都要长出去了,可见檀陀地藏的意念是有多强!
火茓非常疑惑,最开始的时候,琉璃拔花,像个疯子一样,后来又把花种回去,现在又拔掉,她这是干什么?
火茓:“你把壁上的摩诘昙拔了干什么?”
“哦……”琉璃想了一下,说道,“这摩诘昙毕竟是能迷惑人心智的,让人产生幻觉,这让它长出去,让人遇见了,不是有危险吗?”
火茓越听越糊涂:“那干脆为什么不一把火把这里的都烧了?”
琉璃被问得一咯噔,随即又冷静下来:“……哦,檀陀菩萨还没有醒过来,你一把火烧了,不是要她的命吗?放心吧!她醒来后,会处理的!”
既然檀陀地藏会处理,那琉璃拔这缝壁上的摩诘昙是不是有些多余。
其实琉璃哪想这么多,她只是不想有人根据这缝壁上的摩诘昙找到檀陀地藏,从而发现师父的秘密。
待缝壁上所有的摩诘昙都清理完毕后,火茓才载着琉璃穿过那厚厚的熔浆层,出了地狱。
在回去的一路上火茓都在问琉璃关于梦里的一些问题,琉璃都淡化着说了。
好多事情都没有整明白,比如为什么琉璃入梦了,而火茓没有入梦。
但好在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火茓便不再那么纠结了!
飞了一天有些累。
两人在一座深山里找了个灵秀的地方歇脚!此处有个湖,湖水漪漪在黄昏的映照下,倒是如梦一般。
四周山峰青葱翠绿,这个地方,也算得上能够入莎华的眼,值得来睡一个美容觉的地方。
火茓这样想着,可巧莎华还真就在这儿了!
莎华闲着无事,本来就是随意溜达,溜达到了这儿,在一棵树上小憩,忽然就看见火茓载着琉璃在湖边落下。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莎华的胸口,一张妖娆的脸气得五官都要变形了,但就算是变形也极为好看,但他这次是火茓在明,莎华在暗。
火茓还不知道莎华在附近,而且还看着他。
莎华就逼着自己冷静,一改以往正面刚的作派,他可没有忘记,火茓那跑得比风还快的逃命本事,直接出去正面刚,没准儿就让他跑了。
好不容易遇见,这次一定要把他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上次火茓弄了一场花瓣雨给莎华,泼了他一头的颜料,让他的头发现在都不能褪色,每天只能把头发盘着,虽然盘着也不影响他的美貌,但他不喜欢。
所以这次,莎华也决定给两人来一场“浪漫”的花瓣雨。
他弹了一个响指,天上便飘飘洒洒落下一片片彼岸花的花瓣。
彼时琉璃和火茓正拿出神弓的图纸讨论,怎么把这根气弦给做上去,因为离锻造考核的时间还剩半月,时间有些紧。
忽然天上落下花瓣雨,鲜红的彼岸花瓣稀稀疏疏的,在落日的余晖下飘飘洒洒别提有多好看,两人都愣了。
琉璃伸手接了一片,花瓣新鲜水嫩,非常真实,不是幻觉。
火茓傻了片刻:“哪儿来的彼岸花?”
琉璃摇摇头:“不知道啊!”
忽然火茓像想起什么,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琉璃的手:“真是操了!!!赶紧跑!”
不过好像为时已晚,落下的彼岸花瓣瞬间生根发芽开花,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长得窜天高,又是像上次的那个花笼一样,将两人关了起来。
所以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火茓一把拉起就跑,跑就跑了,还没跑出去,一头撞在了彼岸花茎上,
真疼!
火茓真是郁闷,看着花笼外渐渐走进的莎华,他一身红衣,头发盘起来温婉又妩媚。
莎华得意的轻启薄唇,凉凉地道:“死小子,本座给你准备的这场花瓣雨如何?比你上次弄的那个更浪漫吧!”
“……呵呵!”火茓干笑道,“浪漫,浪漫!你不是应该在青丘吗?怎么……出来了?”
青丘那个地方还是挺美的,不过莎华有些遗憾:“青丘那地方还不错,就是在内战,搞得乌烟瘴气的,不喜欢!”
火茓不说话了。
可莎华却是一个通透,问道:“你不会是故意把本座引去的吧!”
火茓笑得腹黑:“哪里的话,我又没逼你去不是?”
这几个月,莎华在青丘本来顺风顺水,青丘的那些个狐狸生灵什么的,见到他也不敢把他赶出去,在青丘,他还剥了几个美人的脸,青丘也只能干看着,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是妖君,虽然他自己没有回归,但谁都没有勇气因为一个女子的一张脸,就挑起两族之间的战争。
莎华本就肆无忌惮,谁知他还没有在青丘待够,青丘就内战了,这么好的地方弄得是烽烟四起的,多可惜。
所以,为了青丘的和平,为了这美丽的山山水水,他还是为青丘做了点儿“贡献”!
他直接把内战双方的领头人给咔擦了,谁知,内战不仅没有平息,还更严重了。
奇怪的是,他杀了双方带头的,却是没有人来讨伐他,都去讨伐对方了!
内战越打越烈,莎华想着想要结束战争,
就分析了一下战局。
第一种情况,其中一方获胜,但青丘肯定早已是狼藉遍地,山河不再美丽。
第二种情况,莎华杀尽这双方内战的人,结束战争,但同样是狼藉遍地,山河不再美丽。
第三种情况,劝和,让双方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要动手,谁去劝说双方呢?
莎华去?
怎么可能,他自己就不是那个料子,所以,综上所述,青丘这个地方是没救了。
反正莎华也不会多念惜什么东西,既然不喜欢,那就拍拍衣服离开就是。
如今看火茓并不意外青丘的内战,就有些狐疑,但随即一想,青丘内战对他来说,谁胜谁败都没什么意义,就消除了疑虑。
现在火茓和琉璃成了阶下囚,莎华又掏出了他那些工具。
刀刀叉叉的奇形怪状的工具什么都有。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琉璃和火茓已经做好拼死相博的准备,琉璃甚至把师父给的蓝色的鳞片拿了出来,只要有什么不对,就马上烧鳞。
莎华一步一步向两人走去,用术法将两人固定在彼岸花茎上,又撤了花笼。
莎华笑得邪魅:“死小子,以前老是破坏本座看上的姑娘,让她们脸上起疹子,本座今天就先割了你的脸,赔偿本座丢的那些美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