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木这东西虽然平常难见,但却并不稀奇,这种生长在北地的树木有一个特性,那便是他的纹理与气味极具特点。去过北地的人都知道,背地的寒冷较之于南方迥然不同,北地的寒冷凌烈如刀,尤其是过季风时,那由北季风带来的寒冷能把一头暴露于荒野的凶兽直接冻死,而这灵木每年都会被此风吹上半年。”老者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似是在追忆什么似的想了想才道。
“所有这些树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朝北的那一边的木质相较于朝南那一面更为坚硬和冷裂,这个特点凭借肉眼和手指的触摸便能发现,我刚刚看了下,这十个木牌都存在这样的硬度和触感都不相同,不知道四海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由我来答复各位!”急步而来的邱老生大声道。
“感谢宋夫子的为我们大家指出这个问题,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之前在蓉城与朋友行酒令时便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宋夫子想的这么深入,当时我们几个武将在一起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宋夫子所提的这个问题,那便是缚膜。”邱老生便说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于琥珀样的黄色透明状物体来对着大家道。
“我手里这个东西便是我们苦寻而来的解决办法,此物名流漆,生长在极南之地的荒岛上,此物有一个特点,用灵力催发后便会便变成了液体,但十息之后又会重新变成固体,只不过此时的固体会又脆又硬,稍大一点的孩子都能借助外物将其捏脆。”邱大先生说着便将那块硬物扔向空中。
那块硬物在飞到邱老生头项三尺许便不再上升,而是好似被什么东西顿在空中一样停止在那,但也不能完全说停止了,因为大家分明看到那流漆真的开始变得如水一样,在空中流动了起来。
台下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邱老生传说是武将境界,但以他现在展现的实力来看,远不是武将那么简单,应该是已经快要突破了,要不然不会对灵力有这么强的操控能力。
只见那流漆渐渐的变得全透明了起来,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就在众人眼皮底下翻滚起来,就如同已经有了生命一样。
“汰!”静立一旁的吴刚此时突然发动,他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那十块精虹剑的木牌,灵力催动之下,那木牌居然径直向邱老生头顶的那团流漆飞了过去,就如同飞鸟投林一样。
飞入流漆的木牌仿佛是被那翻滚的流漆所烫着,只在里面呆了一瞬便飞了出,好似受惊似的在空中急速绕了一圈便急急的回到那盒子之中,规规矩矩的呆在里面,如同从来没有飞出来过一样。
这一手投掷收回的灵力操控再次引起现场一遍惊呼,这时的人们亦开始正视起这位蓉城之恋来,以前之听说这位是位情痴,苦恋数十年而不得,有如浪子一般,今日看来却远不止如此了。
待到十个木牌都飞入盒内,邱老生方才收起头顶的那团流漆,伸手拿起两枚木牌来递给宋夫子道。
“还请夫子再次检查一下,这两枚签牌可有什么不同!”
宋夫子伸手接过那两枚签牌,放在手里仔细看过,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才道:“这签牌从触感和外观来看,确实已经看不出区别,尤其是刚刚邱先生又以大法力对其进行了封印,我相信武将以下皆不能通过神识来辨别,在这个层面我相信这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了。”
邱老生闻言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旁边的宋掌柜硬是挑了挑眉头,但宋夫子仿佛缓过气来又道。
“不过,在下却还是有办法能够对此两个木牌进行区分,虽然不能说一定能区分出来,但还是能个分辨出一二来。”
“哗!”台下众人与台上众人一样,此时皆都开始哗然,聪明点的已经品过味来了,这宋夫子恐怕不只是在见证,而是另有所图罢。但他们还是想听听,有什么方法可以识别出这十枚签牌来。
“请宋先生赐教!”此时的邱老生却显得很大肚,他看了宋老夫子一眼,又看了年广场的一个方向才道。
“赐教不敢当,我在碾城的蒙学呆了十数年,一直在管理蒙学的书籍,便练就了一项小特长,那便是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而且只要我闻过一回的东西,下一次再相见时,便能分辨出一二来。”
“譬如这木牌,我左手这一块的砍伐时间远小于我右手这一块木牌,因为他的木香味更重,更为关键的时,这块木牌经过吴道友和邱先生经手,上面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二位的气味,所以在下还是能区分出一二来的。”
“我相信这世界之大,能人异世无数,我不过是一偏居边远小城的老夫子,都能掌握这等手法,肯定有比我更厉害的人能更细致的区分不同的气味,从而仔细分辨出这些木牌的不同。”说到这里的宋夫子好似突然之间老了十岁,整个精神都显萎靡起来。
但比他脸色更难看还有场上的邱大先生和宋掌柜,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老夫子会在今日此地向四海阁发难。
但有一人却在此时露出了笑容,这便是在人群后方一直寒着脸盯着舞台的那人,他对着台上的众人轻轻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静立一旁的江苡,他看着场上的众人,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场边的王夫子一眼,才转身向宋夫子行了一大礼道。
“夫子,请允许学生说几句!”
宋夫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学生,半晌才道:“今日此时,我不为夫子,你也不必拘于学生,尽管畅所欲言,让老夫也看看你这些年的学业。”
听得这话的王夫子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他看了江苡一眼,又看了看宋夫子,最后的目光落到了广场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眼里开始闪现出久未见的火花。
江苡听得宋夫子吩咐后才直起身来,向着宋夫子道:“那学生便试言之,不当之处,请夫子指正。”
“之前听夫子教育我等,‘夫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齐之亏且溢,可立而待,不会亦何伤乎?’”
“学生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夫子为学生分解道:‘太极生两仪,为天地或阴阳,由此生万物,万物都含有阴阳对立的双方。太阴转为少阳,再转为太阳,再转及为少阴,事物每转化一次,便离他的对立面更进一次,等到转到极致,便不再是自己,而是他的另一个面。’”
“夫子又为学生分解:‘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人不可逆天道而行,否则当焚如,死如。’”
“这许多年,学生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将夫子的教导参悟领会,就在刚刚,我发现我对夫子的教导有了新的理解,不知道正确与否,还请夫子指导。”
宋老夫子看着眼前的这名学生,虽然自己只是平时不在意的指导过他几回,但显然这孩子应该是记到心里去了,自己真不该来这里,他暗暗想道。
“无论正确与否,先说出来听听,也让在场的所有人看看我碾城蒙学的教学如何,也为这个纷扰的广场换一份暂时的宁静。”宋夫子柔和的目光中闪过几许怜爱、痛楚,看了看江苡,又看了看广场另一边的那道身影,想了想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