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苡再次醒转过来时,发现眼前一片虚无,既无纷飞的火花,也无崩裂的群山,但却不知道怎的,在他的耳边,却总有歌声在回荡。
仿佛那歌声并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让他烦躁的内心得到一丝丝安慰和一丝丝的宁静。
他很清楚,那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是那经历的一切却又那么的真实,甚至他都能清楚的看到那孩子脸上满足的笑容。
他也清楚,这本与他无关的一切,现如今却都与他有关,已经重重的印进他的脑子里,落进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还没有完,还有更多的后续在等着他,这是他所应该承担的责任,也是他人生的追求。
他完全没有发现,随着他的思索,那漂浮的自己居然像一只萤火虫一样开始发光;他更没有发现,随着他的发光,客栈的大树上,居然开出一朵花来,只有三瓣花的花来,那花居然是白色的,圣洁的白。
他更没有发现,那花从出现到盛开,居然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但一旦盛开,却好似一直都存在似的,理所当然傲然盛开着。
那花发出一阵阵的清香,那香味荡人心胝,一瞬间便让整个客栈都充满了香味,但奇怪的是客栈外却闻不到一丝丝。
很快的,那花便自顾自地脱离了树的束缚,旋转着向着发光的江苡飞了过去,飞到江苡的身前,穿过他发光的身体,又回到他发光的身体,渐渐的收敛了自己,好似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看着那花的飞去,客栈一直高深莫测的老头居然一下子跪了下来,膝行到那大树的根部,伸出手,疯狂的向着大树内输送着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却统统和江苡无关,因为此时的此时,江苡却在经历另一场考验,随着那花朵的加入,他的身体居然也开始变化起来。
当然,此处的身体说的却是他飘浮在空中的身体,和他躺在床上的身体却是没有关系,因为他躺在床上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居然睡得很香。
此时,他飘浮在空中的本些有轻薄透明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改变形状,不是变得更胖,也不是变得更瘦,而是再像一棵树变化。
江苡看见一朵花穿过自己的身体,也看到一朵花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感觉不到那朵融入到自己身体的花朵哪里去了,因为它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但很快他便从自己的手上,自己的腿上发现了它的踪迹,因为他的手和脚此刻正慢慢向一段树干变化。
只见他的皮肤慢慢的变得凝实,然后慢慢开始龟裂,就像一棵老树一样地慢慢呈现出来。
我怎么会变成一棵树,我怎么能变成一棵树,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我还不能在此时变成一棵树。
江苡呐喊着,但那变化却并没有停止下来,反而向着他的大腿根蔓延而去,显然,它是想把他一点一点的变成一棵树。
江苡并不想变成一棵树,他也不相信他会在这个地方变成一棵树,更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一朵花而变成一棵树,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他想。
他想,既然这树是因为那朵花而起,那么让那朵花从自己的身体里出去不就可以了么,但是可惜的是,那花并不因为他想就离去,而是完全融入进了他的身体,怎么也找寻不见,虽然他的手可以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又想,手能够穿过、花也能够穿过,那说明是与这具身体目前的情况有关,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回到自己本来的身体里,也就是床上那具身体里,那么这花也就无处藏身了。
想到就做的他,向着自己躺在床上的身体挪去,又按照床上那身体的样子躺了下去,但却不知道怎么的,虽然他躺下了,但他还是他,那身体还是那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又想着,这树终是怕火的,如果用炎来烤一下来,是不是这树便不会再生长了,于是他把伸出手,把那树皮向着桌上的油灯靠了上去。
但很快,他又收回了自己的手,因为他发现,即便是用火烧着那树,但那树没有半点变化,而自己却感觉那火是一点点炙烤着自己的心,让人感觉痛彻心扉。
树不是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江苡的上身蔓延而去,缓缓越过他的肚脐,他的胸口,慢慢来到了他的脖子。
他已经行动很不方便了,虽然不是一动不能动的那种,但他确实已经非常的不方便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脚下居然窜出了一些树根样的东西,向着大地蔓延而去。
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一点都不愿意放弃,他还是在想着各种各样能够想到的办法,试着解决这看起来荒谬而可笑的一幕。
但可惜的是,他却没有发现,随着那树的蔓延,他身体所发的光也越发明亮起来,本来有些虚幻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就如同那本来就是站着一个人,一个长着树皮的人。
大树边的老头此时已经忘了继续向大树输送东西,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从脚下的土里开始蔓延开来,那是树根,但他又不敢确定,树根不是这样子,这些树根太虚了,太不真实了。
但虽然树根不太真实,但它的所作所为却是非常的真实,因为它正从脚下的土里吸取养分,用这养分来滋养着江苡。
是的,就是滋养着江苡,让江苡那干裂枯黄的树皮开始变得有了水色,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但是和一般的树不一样的是,那树皮却并不抽枝、发芽,只是在变得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后,便停止了变化。
但那树根对脚底养分的吸取却并没有停止,反而有加速的趋势,这让老头看起来更加的不解,他瘫坐在那里,看着江苡越发明亮的身体。
他知道,这客栈里,没有一棵外面的树的根能够延伸得进来,而此时那虚幻的树根却越发茁壮起来,仿佛要和原本的大树争抢什么一样。
他确实在争抢这大地的能量,但奇怪的是,原本的大树非但不阻拦与他,反而还配合着它,让他更顺利地吸取到更多的能量。